徐闻离这还有些远,对于那边的势力,甄鑫根本不在意。当然,目前也没法在意。
他在意的是,为什么他们费尽心思设网伏击一群老虎,却只是逮到了一窝老鼠?
虽然自身没有什么伤亡,可是那群老虎也一样毫发无损。如今必然躲在某个角落,随时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
这场仗,打到这份上,委实让人觉得很不爽利。
好在愿意不被拷打的俘虏还是比较多的,又一番指认过后,一个年近四十的小头目被揪了出来。
“吊起来,打一顿吧。”甄鑫吩咐道。
这汉子一怔,挣扎着说道:“别打,别打!我,我愿意说……”
甄鑫挥了挥手,说道:“脚底板,拿竹片抽。”
还能这样打人的?
苟顺兴致冲冲地抓住个汉子的腿,腿朝后一扳,啪啪啪地抽了起来。
都没穿鞋,打起脚底板确实方便。
“啊……不要打!救,救命……我,爷你问啊,我什么都愿意说!”
啪,啪!
“求求你,别打了!我,我憋不住了……”
小头目努力地夹着双腿,涕泪齐下。
啪,啪!
“苟弟,你个狗娘养,快放了我!”
苟顺手一顿,诧异地问道:“你,认得我?”
“你两只眼珠长成这样,谁能不认得?”
苟顺胸脯一挺,脸上颇有得色。
没想到,我苟顺如今也算是个名声在外之人啊!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甄鑫问道。
“知道,知道。”小头目忙不迭地说道:“甄,甄公子!”
甄鑫点了点头。看来,这批海盗的目标很明确,不是误入罗网。
“你们跟威波军,原来打算怎么分赃?”
“没,没……”见苟顺扬起竹片,小头目急忙改口说道:“除了这艘船归我们之外,甄,甄公子的赏银也归我们,他们只要苟氏一家的婆娘与孩子。”
“想屁呢……威波军的人,现在哪里?”苟顺大怒。
“我,我不知道。”
啪!苟顺顺手便往小头目的小腿抽去。
“姓苟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头目怒吼:“我只是鲨帮的一个小头目,怎么会知道威波军的人在哪里?”
“行,那我问你。”甄鑫温和地问道:“你们若是得手,准备怎么联系威波军?”
小头目吱吱唔唔着。
“看来,打的是不够!”苟顺一手抓紧小头目的小腿,一手扬起了竹片作势再打。
“住手!”小头目双腿齐踢,狂吼道:“姓苟的,你住手!”
“要我住手可以。”苟顺狰狞地笑出一个反派脸,恶狠狠地说道:“先叫声苟爷!”
“我呸!”小头目一口沫沫喷出,愈加愤怒地叫道:“你这狗贼!勾结姓甄的家伙,害我鲨帮诸位兄弟以及帮主,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我恨不得碎了你!”
苟顺一时有些茫然地看着甄鑫,眨动的两只不对称中,满含着无限的委屈。
我没有勾结你啊……
“我,我是被逼的……”苟顺嗫嚅着说道。
“被逼的?”小头目冷笑着说道:“被你妈.逼的?”
“啪!”苟顺手中竹片劈头挥下,这次打的却不是脚底板,而是照着他的脸抽。
“老子的妈是你奶奶,你个畜牲!”
“啪!”
“一天不打,你就皮痒了?”
“啪!”
“信不信,我活活抽死你!”
瞬息之间,小头目脸上便留下横七竖八的血痕。
看得甄鑫的脸,抽抽地疼。
刚还有些嘴硬的小头目,彻底地软了。
“别打,我,我不敢了……爷,苟爷……求你饶了我……”
苟顺喘着气放下竹片,呸了小头目一脸,说道:“我家公子,本想给你留些脸面,你却不肯要!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我错了,苟爷!”小头目的脸上,血与泪已经糊成了一片。
“说,威波军的海贼现在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啊……别,别打!威波军的三当家毛天丛,前些天派人借给我们粮食与海船,怂恿我们出动全部人马,为可能死去的帮主报仇……甄公子您也知道,我们老大一去不回,我们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连一艘能出海的船都没有!我们其实根本不想过来招惹你的……”
苟顺又扬起竹片。
小头目语速顿急:“威波军的人跟我们约好了,他们凌晨时会先潜至苟家附近,让我们在天明时开始佯攻,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他们再趁势掩杀……”
“你说什么?”苟顺既惊且怒:“威波军已经杀过来了?”
小头目哭丧着脸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从陆路杀过来。我本来是想着,天明后若是没见到他们,我直接就撤了,还能白得一艘船……”
甄鑫沉吟。
看这厮神色,一番交代虽然未必可以全信,但七八成的真实度应该还是有的。
威波军不可能将行动细节向他全盘托出,鲨帮剩下的这些杂鱼不过是被当枪来使。
那么威波军现在,会在哪呢?
是躲在后方海上,坐等渔翁之利,还是在防备可能出现的其他变故?
会是零丁军吗?
或者,他们真的从陆路直奔狮头村了?
“这,这可怎么办?”苟顺一张脸,慌成了麻花。“我,我家里,上有……嗯,下有一堆儿女……”
苟顺把竹片一扔,双掌交叠相搓,双腿一跨,满脸懊恼地唱道:“哎呀呀——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爹,爹……”苟彬及时地拉住苟顺,安慰道:“别担心,咱们现在赶回去,也许来得及!”
“对,对!”苟顺收住胳膊腿,扯着甄鑫说道:“甄公子,咱们,咱们赶紧回去吧……”
甄鑫点了点头。
于是起锚,升帆,船只侧着斜风,向岸上的狮头村缓缓驶去。
一股焦虑,轻松地击溃了这场胜利,萦绕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段时间,苟氏一家给众人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家里人虽多却不杂乱,家境虽穷却并不卑贱。上至苟氏的几个婆娘,下至三四岁的娃娃,都在努力地坚守着他们的底线。
虽然能力不足以为善,却尽最大的努力不去作恶。
这种坚守,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已经是太难得了!
谁又能忍心看着这样的一群妇孺,惨遭海贼的凌辱与屠戮?
甄鑫的心里,更是如坠着一把千斤之锁,沉甸甸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威波军的驻地离此,虽然不过三四十里路,却属临高县境内。数十个贼人,在海上可以往来无忌,在陆上真的就敢如此放肆地穿乡过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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