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饶显然不是等我喝汤。
他听见动静赶忙放下茶杯,迎上来,笑的颊边的肉微颤。
“怎么样?你还换了身行头回来?是宫里哪位主子授意的?见着陛下没有,他对你如何?我仔细想过了,太子还是成安王,那可都没有——你干什么!”
‘砰’一声巨响。
我将他的茶杯摔碎在地。
热烫的水飞溅到谢饶的脚背,他肥胖的身子跳起来。
我甩了衣袖,不发一言回了我的院子。
身后传来谢饶不停的叫骂声。
风吟估计也看出我心情不好,见我回来没多问什么,只备了热水,叫我沐浴。
宽衣的时候,我突然说:“风吟,你拿个镜子过来。”
风吟听话地去了,捧了个大铜镜回来。
我在看额角那块疤。
当初在静安寺外出事,我记得掉落悬崖的时候,也磕到了额头。
但是具体位置已经记不清了。
自从回了京都,我很少对着镜子里的人仔细看。
因为看的久了,就会有种心惊的熟悉。
这个人既像沈妙缇,又不像沈妙缇。
可要将一张脸改变的既像又不像,不是光有时间就可以解决的。
“姑娘,您怎么了?”风吟趴在木桶边,担忧地问我。
“没怎么。”我将铜镜还给她:“不用担心。”
因为不管我是谁,京都的这场风云我都已经卷入进来了。
而且我想要将这场风暴搅和的更为猛烈。
陆衍也好,赵家也好,陆凝也萧牧野,还有燕北桓。
每一个人都别有目的,我凭什么当那把好使的刀?
只有掌控事态,才能叫局势跟着我走。
而非我顺应局势。
我不能只当棋子。
“总觉得姑娘不太开心,自从我们回了京都,总见姑娘很累的模样。”
风吟掬了一捧水,湿润了我的肩膀。
或许从前的谢司遥,在乡下不争不抢的谢司遥,日子虽然不富足,但不至于处处算计。
让风吟觉得我过得很累。
“傻风吟,我真的没事。”
她去拨我散在水中的长发:“唉,您刚站稳脚跟的时候,我觉得好爽,可人似乎总是不知足,有了钱便想要权——”
她看了我一眼,突然变了脸色:“对不起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她不是真心想说我贪得无厌,只是打个比方。
可我同样无法对她解释,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钱权。
只好静默半晌,用湿漉漉的掌心拍了拍她的脸,逗她:“我生气了,你出去,我自个儿待会儿。”
“可是——”
“出去吧,穿衣再叫你。”
我从前的侍女玉珠,也是个心直口快嘴巴念叨不停的丫头。
可她没有活下来。
风吟扁了扁嘴,一副纠结至极的模样,但还是依言出去了。
关门声咔哒响起。
我吐出一口烦闷的气,一边盘算要怎么着手高家的事,一边大脑放空地沉入水底。
窒息感曾经令我恐惧,可此刻也叫我上瘾。
那种不能呼吸,胸腔被压迫到闷痛的感觉令人上瘾。
直到彻底喘不过气起来,又重复沉入。
水有些凉了,我也无所谓。
风吟在外头叫过一次,我应了。
大约是看出来我不想被打扰,后来也没了动静。
等再一次胸腔闷痛,我听见一种极为诡异的细小声音。
猛地钻出水面,扯过屏风备好的外衫披上,再抬眼,同来人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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