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小院,冲在前面的彪子已经将从里面紧锁着的院门连带门扇一齐踹倒在地,目眦欲裂的男人军靴踩在破碎门板上,哒哒作响,浑身戾气威压,宛如九天雷霆。
进了院子,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地上到处血迹斑斑。
客厅里也是一片狼藉,是激烈打斗后留下的痕迹。
巴律阔步朝着卧室走,不出所料,里面没有他牵肠挂肚的妻子,室内很整洁,连床单都没有多少褶皱,妻子的手机就那么安静的放在床上。
男人拿过手机,黑眸深沉如海,输入她的生日,手机解锁。
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一个没有归属地的号码,时间正是他离开十分钟以后。
“南,小,溪!”双目充血的男人后槽牙紧咬,这三个字,他曾经缱绻叫过千万遍,每一次叫都心神荡漾,只有这一次,咬牙切齿,气到浑身颤抖。
他从来都知道她千娇百媚的小女人外表下,长着这世间最犟的骨头,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
可是他从来都是哄着,纵着,宠着,并不以为然,两人在一起后,她也向来都是娇娇弱弱的,一声声老公叫的人魂骨酥软,慢慢忘却了她骨子里的那股倔劲儿。
难怪她最近几天这么乖,什么也不问,天天好话哄的自己五迷三道,原来打着这个主意。
男人闭眼,狠狠抹了把脸,随即转身,冲着外面大喊,
“波哈……波哈……给老子查,从这个院子里出去的人朝着什么方向走了,追。”
暴怒的长官冲出客厅,外面只站着伏猜一人。
“彪子和波哈呢?”
“波哈发现了点线索,两人去后院了。”伏猜话音刚落,波哈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哥……潘普在这儿……人快不行了……”
巴律脸色一变,连忙朝着后院跑。
“黑子……黑子……你撑住……”彪子坐在地上在给潘普做急救,他的大腿和腰腹上好几个血窟窿,汩汩往外冒着血,尽管彪子已经扎了止血带,但是血还是不断往出来冒。
“潘普——”巴律脸色绷的极紧,蹲身到他面前,潘普似是感受到他的靠近,睁开疲惫双眼,干裂反白的嘴唇一张一阖,
“对……对不起……我……我没护好她……”
“不怪你。”巴律自齿缝挤出三个字。
“电话……不是……我接的……他们有人……会模仿……”
“我知道。”旁边的男人依旧应声,随后喉结滚动,
“放心,你会没事,急救军医马上就到,他和你一起飞华国治疗,很快。”
潘普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渐渐闭上了眼睛。
“别睡……黑子……”彪子沉声叫他,“跟哥说,是谁伤了你,哥给你报仇……”
过了十几秒,躺着的人才又将眼睛睁开,“刀……”
“是刀子?”彪子率先反应过来。
的确,潘普的身手跟自己差不多,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人,并不多,但如果是刀子,这一切就似乎能说的通了。
巴律闻言,眼神再次扫过潘普身上的伤口。
虽说看着恐怖,血一直往出来冒,都是伤在要害,但是却都寸着劲儿,让人重伤,却不会立时丧命,可以来得及救,这种手段,不是极其精准的刀法根本没办法做到。
“她说……手机……等消息……”
潘普又说了一句,他最后晕倒前,似乎看见了南溪被那个男人带走时,冲他的唇语,就是这几个字。
“等消息?”气到肺都要快爆炸的男人咬着这三个字细细咀嚼,随后深呼吸,咬牙切齿,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真的是惯上天了……”
说完这句狠话,他起身拿出手机 ,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律哥。”电话那边,是远在仰光待命的特战小队队长苍雄激动到有点颤抖的声音,“律哥,你没事吧?我们联系不上你,都急疯了,占蓬司令天天跑去军部大楼揍人,你再不出现,他能带兵造反。”
“别管他,先让他闹着,”长官的声线满是凌厉,那边的人随后冷静下来,“律哥,你在哪儿,给我发位置我过来。”
“不用,你现在去机场,载实弹起飞,到曼德勒机场待命,做好战斗准备,等我命令。记住,你就算是自己开着战机往上撞,都得把人给我弄死在缅甸领土,敢把人放跑了,老子枪毙你。”
“是!”那边的回答铿锵坚决。
挂了电话,巴律看了看时间,随后又跑到卧室,扒拉桌上随意放着的几张纸。
妻子之前写写画画的那些图案,此时异常清晰,每一圆,都代表一种可能性,她应该是从发现薛鹏有两个双胞胎弟弟那次,就觉出了不对劲,没有声张,任由自己跟着对方的思路走,其实就是为了等今天。
那次自己明确跟她说了,不同意她冒险,家里的仇,他来报。
可是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根本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说的那些好听的话,都是哄自己放松警惕的。
南小溪,你从来都知道怎么拿捏老子。
他又气又悔,但是现在除了配合她,毫无办法。
……
大其力通往老挝边境线崎岖山路上,两辆性能强悍的越野车一前一后,在夜间蜿蜒的道路上急速行驶。
靠后面的一辆车上,一身白色居家服,披散着海藻般长发的女人,双眼紧闭,不愿睁开,但是好看的眉头紧锁,唇瓣被牙齿死死咬着,似乎是在极力的忍耐。
她的身旁,一身商务休闲装,依旧儒雅如林下清风的男人,一言不发,侧着身子,已经看了她拧巴生气的小模样一路,但是怎么都看不够。
“你有完没完?”终于,小女人忍无可忍,睁眼,美眸带着浓浓的怒气,狠狠瞪着他。
查牧这才挑眉,右手食指轻轻摸了摸鼻子,笑道,“还生气呢?”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极致的矛盾,诡异又莫名融洽。
他不说话的时候,像是豪门世家的翩翩公子,一副好看的皮囊矜贵又傲然,但是一说话,尤其是动怒的时候,就那么抬眼淡淡看你一眼,都如同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盯看,让人毛骨悚然。
他刻意放低姿态哄你的时候,却仿佛像是好脾气的儒雅兄长,似乎只要能将人哄高兴,什么气都能忍的下来。
就像现在,他丝毫没有被人冷脸瞪着的尴尬和恼怒,只是像以前小时候哄自己的时候一样,带着淡笑,温温和和的问一句,“怎么样才能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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