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的听着苏培盛的回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一摞子的供词上头。
这一摞子供词的厚度令人咋舌,起码也有二十多页之厚。
他心中不禁感叹道,宜修这个皇后,做得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随后,皇上向苏培盛示意,命其将供词呈上。
他伸手接过,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江福海的供词是按照时间倒叙排列的,因此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皇后指使安陵容制香毒害六阿哥一事。
接着,他继续向后翻去,每一页都记载着皇后所犯下的恶行,一桩桩、一件件,数不胜数。
其中包括芳贵人的小产,原来也是皇后的手笔。
皇上越翻越怒,面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当翻至最后两页时,皇上的目光突然猛地顿住,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如铁。
纯元,竟是被宜修害死的!
江福海详细的招供了皇后如何害死纯元的整个过程,从孕期的杏仁芭蕉茶,到生产之时的血崩而亡,一字一句,皆清晰明了。
皇上紧紧握着手中的供词,手背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愤怒和痛心。
皇上怒不可遏的扬起手,那一张张纸页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的飘落,洒满了一地。
苏培盛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皇上终于渐渐恢复了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苏培盛沉声吩咐道:“去景仁宫,叫皇后过来。”
苏培盛心头一惊,但还是恭敬的应下,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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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自从得知剪秋和江福海被带走后,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的局面。
她深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迟早会被揭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然而,她并不后悔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她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手段不够高明,最终露出了马脚。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除掉纯元,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姐姐。
当皇后来到养心殿时,她面无表情的向皇上行礼,语气冷淡而茫然:“臣妾给皇上请安。”
此刻的皇后已不再是那个表面上温和大度的女人,她的眼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与冷漠。
养心殿内只剩下皇上和皇后两人,四周一片寂静,无人知晓他们的对话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再次唤来苏培盛,让他起草废后的诏书。
苏培盛心中大惊,但是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去准备笔墨纸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太后驾到!”
皇上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皇后则是跪在地上,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亮光。
她心里清楚,只要自己还姓乌拉那拉,姑母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就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给皇额娘请安。”皇上起身向太后行礼,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
太后是拖着病体前来的,不久前,她刚刚亲手给隆科多喂下一杯毒酒,身体状况本来就很差,现在更是病重不堪。
“皇帝免礼吧,皇后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要闹到废后的地步?”太后边说边用责备的目光看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吓得赶紧低下头,心中暗自叫苦,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实在是难做,皇上最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可偏偏太后又时常向他问话,让他规劝皇上。
苏培盛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低头叹气。
他这是两头为难啊!
“这话皇额娘不如问问皇后。”
皇上的脸上满是冷意,从太后踏进养心殿的那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从前在王府时,他忙着夺嫡,所以后院的事情难免有疏漏。
这才让纯元被宜修害了。
可皇额娘呢?她在后宫纵横那么多年,宜修的那些手段,她真的不知道吗?
不,她一定是知道的,可这些年,她还是一直选择帮着宜修隐瞒,就为了这后位,能留在自己人的手中。
皇上的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失望,不过随即也释然了,他渴求过的母爱,如今不需要了,他是九五之尊,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太后听了皇上的话,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宜修的身上。
宜修这些年做过什么,她心里也算是知晓个五六分,还有当年纯元之事,她虽然是事后察觉,但别无他法,只能帮着宜修隐瞒。
可这些年来,宜修是愈发的变本加厉了。
她实在是无奈,也无能为力。
她除了帮着皇后善后,还能做什么呢?
太后心中对皇后气恼不已,但为着家族的荣光,还是得保住她的后位。
太后想了想,换了一种劝法:
“便是皇后做了错事,可是皇帝,你如今刚登基不到四年,又刚除了隆科多和年羹尧,正是前朝动荡不安的时候,如果此时废后,皇帝如何堵的住朝臣之口,如何堵的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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