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
看着突然情绪激动的妹妹,徐增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徐辉祖,认真道:“大哥,你不能一直惯着锦儿,由着她的性子,陆凌川在境外斩杀北元骑兵的事,你可能只是听说,但你一定没有我知道得多。”
“虽然他一战成名,但你知道他下手有多狠么?一百多人,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不然土罗城的驻军为何不敢派兵追击?!”
“再说了,谁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才短短几个月,就把京都闹得沸沸扬扬,仅此一战,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名震天下!一个末位义子,摇身一变天下闻名,你不觉得蹊跷吗?!”
“万一锦儿真的跟了他,将来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徐辉祖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缓缓道:“你说的,我也想过,陆凌川的手段,的确过于狠辣,但对待敌人本该如此。”
“虽然我跟他没见过几面,但我至少可以肯定,他对锦儿是认真的,所以我才同意了他们俩之间的事。”
徐增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反正我觉得他不行,听说他还得罪了燕王,燕王何等身份他都敢得罪,锦儿跟着他,真的能放心吗?!”
徐辉祖闻言,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没等搭话,一旁的徐妙锦就已经站起了身,眼眶通红的看着徐增寿,大声道:“不要吵了!我意已决,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我讨厌你!”
最后一句,是对着刚刚回到京都的徐增寿说的。
话音落下,徐妙锦已经委屈的转身跑出了正厅。
剩下的二人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一时间全都陷入了沉默。
...
明和殿。
朱元璋坐在龙榻之上,正在专心钻研着桌上的残棋古谱,聚精会神。
庞旬端着一碗热羹缓缓走了进来,恭敬地放在了桌边一角,接着躬身一礼,轻声道:“启禀陛下,关于陆凌川和中山王之女相识之事,已经查清。”
朱元璋抬头看了一眼,饶有兴致道:“哦?怎么样?陆凌川说的是真的么?”
庞旬点了点头,道:“经查,陆凌川与徐妙锦初遇之时,徐妙锦的确正在街上帮助一名卖身葬父的女娃,徐妙锦因此向陆凌川借了银子,数目也没错,确为一百两银子。”
“只是当时陆凌川乘坐的马车,居然是颖国公府上的,后来徐妙锦还曾去颖国公府上打听过陆凌川,说是去还银子。”
听到这里,朱元璋的身子突然顿住,拿在手里的一枚棋子瞬间脱落,猛地抬头看向了庞旬,眼神中闪过了一道寒光。
“陆凌川与颖国公早就相识?!”
朱元璋渐渐皱起眉头,沉声追问了一句。
庞旬急忙道:“暗卫调查了此事,当日颖国公给徐妙锦的回答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接着暗卫查到当日颖国公府丢了一辆马车,应该被陆凌川所偷,并谎称是颖国公的远房亲戚。”
“当时金吾卫正在奉旨捉拿将军府的人,陆凌川就是那个时候逃出去的,大概是为了隐藏行踪,所以偷了马车。”
“暗卫后来去秘密审过颖国公府的车夫,车夫的口供与查到的结果一致。”
听完庞旬的讲述,朱元璋缓缓下了地,背负着双手在殿中踱起了步子,面色稍显凝重。
庞旬看着踱步不语的朱元璋,迟疑道:“陛下是觉得此事有问题?”
朱元璋摇了摇头,沉思道:“有没有问题不知道,但朕总觉得,陆凌川的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神秘的东西,连朕都几乎看不透他!”
“此人虽可用,但绝不能深信,他的心思太深!”
庞旬面露迟疑,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里明白,正因为陛下不信任陆凌川,才将陆凌川丢到了锦衣卫进行考验。
沉思片刻之后,朱元璋又道:“徐增寿回京了吗?”
庞旬躬身道:“回禀陛下,暗卫密报,徐增寿已于日落之时入京,回了魏国公府。”
“按照陛下的旨意,奴婢命人查了,徐增寿从镇北军调入左军都督府,虽然是兵部发布的调令,但却是燕王殿下的意思,确如陛下所料。”
听到庞旬的回答,朱元璋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坐了下来,端起了桌上的汤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几年前,徐增寿前往镇北军历练的任命,正是朱元璋安排的,原本是希望年少有为的徐增寿能在镇北军中取得一些建树,为将来掌控镇北军做打算,以此来防止燕王拥兵自重。
但慢慢的他却发现,徐增寿因为其长姐徐妙云的关系而与燕王走得越来越近,心中早已对徐增寿心生不满。
此次燕王突然通过兵部将徐增寿调回京都,他虽然知晓,但却并未从中阻拦,因为这正合他的心意。
同时他也明白,徐家的人,还是少跟各路藩王之间来往最好。
经此一事,他的心里,也对自己的这个四儿子越来越开始忌惮。
...
次日一早。
魏国公府。
徐辉祖缓缓来到了徐妙锦的闺房门口,看着端着早膳守在门外的丫鬟小云,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
他知道,妹妹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见过家主。”
听到脚步声,小云回头看了一眼,急忙躬身行礼。
两日前,小云跟其他跟随徐妙锦北上的一众随从都已经安全回到了京都。
“你先下去吧。”
徐辉祖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托盘,冲小云使了个眼色。
小云答应了一声,将东西交给徐辉祖,关切的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转身离开。
徐辉祖迟疑了一下,缓缓敲响了房门。
“别敲了,我不饿。”
很快,房中便传来了徐妙锦略显急躁的话音。
“怎么?连我也不见吗?”
徐辉祖笑了笑,轻声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不久,赌气的徐妙锦便快步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还不忘探着头四下察看了一眼,噘着嘴道:“四哥呢?”
徐辉祖笑了笑,道:“去衙门当值了,锦儿正在气头上,他哪里敢来?”
徐妙锦轻哼了一声,推开了房门,转身回了房间,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双手支起了下巴。
徐辉祖缓缓走进房间,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一脸疼爱的看着徐妙锦,缓缓道:“别再生四哥的气了,他终归也是为了你好,是在替你担心。”
徐妙锦憋着嘴,刚想反驳,徐辉祖继续道:“但你放心,为兄不会难为你,既然答应不再阻拦你们,就一定说话算话,你四哥那里,我去说。”
“别生气了,再这样脸上该长皱纹了。”
徐辉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触了一下徐妙锦皱起来的眉头。
“真的?!”
听到徐辉祖的劝说,徐妙锦抬起了头,期待的问了一句,嘴角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笑意。
徐辉祖点了点头,认真道:“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徐妙锦一听,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抓住了徐辉祖的胳膊,欣喜道:“我就知道,还是大哥最疼锦儿。”
徐辉祖笑了笑,指了指托盘里的早膳,轻声道:“好了,快吃吧,都快凉了。”
徐妙锦答应了一声,立刻埋头吃了起来,昨晚的晚宴没吃几口就不欢而散,她其实早就已经饿了。
徐辉祖默默地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深邃的笑意。
良久之后,等徐妙锦用过早膳之后,徐辉祖收走了托盘,离开了妹妹的闺房,紧接着径直出了府门,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
“去将军府。”
随着徐辉祖的一声令下,马车直奔将军府而去。
他并没有告诉妹妹自己要去找陆凌川,有些事,是男人之间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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