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房内。
蒋瓛脸色铁青的站在尸体中间,双拳紧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戾气。
他几乎已经确信杀掉八名手下救走邓川的人就是陆凌川!而且很有可能邓川当时就躲在那辆马车里!
放眼整个京都,能够在顷刻之间杀掉自己八名得力手下的,除了陆凌川,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可他没有证据,即便知道陆凌川插手了此事,他也无法去找陆凌川当面质问。
“好好安葬他们吧!安家费如数送到他们的家中!”
蒋瓛迟疑了许久之后,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径直走出了矮房,迅速离开。
剩余的手下答应了一声,开始慢慢为自己的同僚收起了尸。
蒋瓛出了贫民窟之后,直奔皇宫而去,既然他没办法轻易动陆凌川,那就把难题交给能管得了的人!
...
顺分驿站。
后院一间厢房内,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的邓川终于缓缓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正坐在一旁的桌前喝着茶的陆凌川。
“醒了?”
陆凌川一边摇晃着手中的茶杯,一边淡淡的说了一句,视线并没有离开桌面。
邓川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直勾勾的看着陆凌川,虚弱道:“为什么救我?”
陆凌川仰头喝了一口茶,接着缓缓看向了邓川,认真道:“既然我答应过给你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就不会让你轻易死了。”
“何况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如果我不找你去,或许你就不会沦落至此,说到底,我欠你一份人情。”
邓川苦笑了一下,缓缓道:“出人头地?如今陛下已经亲自下了格杀令,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就算你今天救了我,天下之大,我能去哪儿?”
既然朱元璋已经下令杀他,那晋王自然也不会保他,甚至都不会承认他的身份。
此时他的处境,犹如一只过街老鼠!
陆凌川看着邓川,淡然道:“那倒也未必,谁说只有身在朝中才能出头?只要决心不死,将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如果你愿意从今往后跟着我,将来必有你的出头之日,甚至连晋王都有可能得在你的面前低头!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卧薪尝胆了。”
“当然,既然你我已经互不相欠,你若想拒绝,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但只要你踏出这道门,今后无论生死,都与我无关!”
“机会给你了,你自己选择!”
说完,陆凌川便收回了目光,不再理会邓川,自顾自的再次喝起了茶。
听完陆凌川的话,邓川神情凝重,迟疑着看了一眼门口,紧接着挣扎着起身下了地,冲着陆凌川恭敬地行了一礼。
“大人的救命之恩,邓某永生铭记,无以为报!”
“如果大人不嫌弃,从今往后,邓某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随着话音落下,邓川便直接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他心里清楚,陆凌川不但没把蒋瓛放在眼里,甚至还敢得意燕王,如今更是跟徐家攀上了关系,将来要么下场很惨,要么就是鱼跃龙门,位高权重!
他是个识时务的人,所以他想赌一把!
陆凌川满意的笑了笑,转头看着五体投地的邓川,淡然道:“你可想清楚了,一旦拜入我的门下,就没有后退的余地,我不是蒋瓛,如有二心,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过我的追杀!”
邓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大声道:“大人放心,属下绝无二心!此生只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陆凌川满意的点着头,道:“起来吧,今夜你就出城,离开京都。”
邓川挣扎着起身,茫然的看着陆凌川,不解道:“去哪儿?”
陆凌川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太原府!”
听闻此言,邓川不由得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躬身答应了一声。
“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一会儿他会送你出城,从今往后,你直接听他的命令行事。”
陆凌川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铁雄,说完便直接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邓川目送着陆凌川渐渐离开的背影,心中叹息了一声,眉宇之间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事已至此,即便他心有不甘,也已别无选择。
...
明和殿。
朱元璋和朱允炆爷孙俩正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下着棋,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朱允炆今日前来,是来向朱元璋打听对陆凌川的近况的,自从上次朱元璋说要替他考察陆凌川之后,他就和陆凌川刻意保持着距离,自陆凌川回京之后,他就没再见过陆凌川。
听闻陆凌川如今已经升为了锦衣卫千户,这才赶来打听打听考察的结果,可是朱元璋却从始至终都在刻意回避着这一话题,始终答非所问。
这让朱允炆心中充满疑问,可又不敢刨根问底。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庞旬快步从殿外走入,恭敬地行了一礼,看了一眼坐在朱元璋对面的朱允炆,欲言又止。
“时候不早了,今夜就到这里吧,改日再下。”
朱元璋察觉到了庞旬的神色,将手里的棋子随意丢在了棋盘上,缓缓说了一句,接着伸了伸懒腰。
朱允炆见状,急忙躬身一礼,道:“既如此,那孙儿先退下了,皇爷爷早些歇息,别太操劳了。”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孙儿看重陆凌川的能力,可他对陆凌川的考察还未结束,还不能放心让陆凌川投靠自己的孙儿,担心以孙儿优柔的性子,根本镇不住凡是不按常理的陆凌川。
朱允炆默默地起身,瞟了一眼一旁的庞旬,缓缓离开。
“何事?”
见朱允炆离去之后,朱元璋转头看向了庞旬,沉声问了一句。
庞旬拱手一礼,道:“回禀陛下,蒋指挥使有急事求见。”
朱元璋挑了挑眉毛,抬手示意了一下,道:“让他进来吧。”
庞旬答应了一声,立刻退出了大殿。
很快,蒋瓛便一脸凝重的跟着庞旬快步走入了大殿,刚一走近,就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露出了满脸自责,道:“启禀陛下,微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看到蒋瓛一进门就跪地认错,朱元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了一抹疑惑,沉声道:“此话何意?!”
蒋瓛拱手道:“微臣本已经查到邓川躲进了九幽界贫民窟,于是便带人一路追了过去,可是正当微臣快要找到邓川之时,贫民窟内却突然出现了一伙神秘人,他们似乎是提前约好的一样,将微臣和分散在贫民窟内的所有人全都引出了贫民窟!”
“不久之后微臣便察觉到不对,立刻掉头返回,可是等微臣找到邓川的藏匿地点时,却发现邓川早已经消失不见,而且率先找到邓川的其中一路手下也全都被高手所杀!”
“当时邓川已经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他一定还有同伙!而且他的同伙是故意引开了微臣和其他人,这才带着邓川逃离了贫民窟!”
听闻蒋瓛的回答,朱元璋瞬间沉下了脸色,眉宇之间满是怒意,沉声道:“可曾查到那伙人留下什么踪迹?!”
蒋瓛一边抬起眼皮观察着朱元璋的神色,一边自责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微臣在察觉到不对返回贫民窟时,撞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朱元璋眉头微皱,追问道:“谁?!”
蒋瓛佯装露出了满脸犹豫,轻声道:“陆凌川...”
听到“陆凌川”三个字,朱元璋神情骤变,脸色更加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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