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殿。
陆凌川跟着庞旬进了宫门,一路来到了朱元璋的寝殿门前,上百名羽林卫在郭英的带领下静静的守在殿门前。
或许是因为陆凌川的身手已经到了越来越深不可测的地步,连朱元璋都开始忌惮,居然调来这么多人把守。
“陆大人,请交出你的佩刀。”
一身铠甲的郭英迈步来到了陆凌川的面前,伸出了双手,缓缓说了一句。
陆凌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手里的绣春刀交给了郭英,并没有在意什么,能让朱元璋忌惮,说明他已经再也不是当初的他。
但如果他真的想杀了朱元璋,根本用不着出刀。
“陆大人,请吧,陛下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进去通报的庞旬快步走了出来,来到陆凌川身边之后一边行礼,一边低声提醒了一句。
陆凌川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衣,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大殿内,朱元璋侧躺在卧榻之上,手里正在翻看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了头,一只手搭在了膝盖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缓步而入的陆凌川。
“微臣陆凌川,参见陛下!”
陆凌川停在十步之外,躬身一礼,依旧没有下跪。
可是朱元璋也依旧没有在意,反而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紧接着突然板起了脸,沉声道:“陆凌川啊,陆凌川,你究竟要让朕说你什么好呢?!”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听到朱元璋脱口而出的这番话,候在一旁的庞旬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偷瞄了陆凌川一眼,因为朱元璋的话似乎是在质问。
陆凌川面沉如水,依旧躬着身,缓缓道:“微臣愚钝,没有明白陛下话中之意,还请陛下明示。”
朱元璋直勾勾的看着陆凌川,几乎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突然再次露出了满脸笑容,继续道:“朕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有领军作战之才!”
“你已经一次次带给朕惊喜,可朕还是觉得小瞧了你,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深藏不漏!”
“朕看人一向很准,但却总是看不透你,你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没有展露出来?”
陆凌川拱手道:“微臣只不过是一向运气比较好而已,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有些事,在微臣没有遇见之前,微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能为陛下分忧,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朱元璋笑道:“运气,如果真的是靠运气,怎么可能只带着一名随从就敢潜入土罗城,不但杀了北元的骠骑大将军,还将他的首级带回,挂在了北平城的城头?”
“能做到这一点,如果真的只是单凭运气,那些镇北军中的将领,岂不都是蠢货?!”
陆凌川道:“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希望能借着杀掉鬼力崇,让北元短时间之间不敢再随意进犯我大明边境!没想到居然真的做到了,幸好没有辜负陛下的期望。”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由衷道:“这次的差事的确办得不错,朕心甚慰,平身吧。”
“赐座!”
话音刚落,庞旬便立刻命两名小太监搬来了一只凳子,放在了陆凌川的面前。
“多谢陛下!”
陆凌川拱手致谢了一声,没有迟疑,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
自始至终,他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朱元璋看着面色平静的陆凌川,迟疑了一下,继续道:“苍云山上要杀你的人,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陆凌川缓缓道:“微臣已经确认,是白莲教。”
听到“白莲教”三个字,朱元璋不由得眉头微皱,眼神中瞬间闪过了一抹惊讶,沉声道:“当真?!”
陆凌川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微臣已经在苍云山中找到了他们的巢穴,并已将藏于山中的所有白莲教余孽全部铲除干净。”
朱元璋皱眉道:“白莲教销声匿迹多年,为何会突然现身?而且他们为何要杀你?”
陆凌川道:“这也是微臣没想到的地方,我跟白莲教从未有过交集,更别提什么恩怨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朱元璋眯着眼睛,冷声道:“你知道他们是受何人指使?!”
陆凌川缓缓抬头看向了朱元璋,观察了一眼朱元璋的神色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故作无奈道:“不知道,对方的确很谨慎,什么线索有没有留下,而且如今已经死无对证,恐怕很难查清缘由了。”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你当时就该留几个活口的。”
陆凌川拱手道:“的确是微臣冲动了,只因在那场截杀中锦衣卫和左军都督府的人损失惨重,微臣一时气急,便没有思虑周全。”
朱元璋摆手道:“既然人都被你杀了,也不必纠结于此了,真要有人想取你性命,一定还会再出手的。”
陆凌川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微臣觉得,白莲教突然再次现身,恐怕不止苍云山这一处分支,乱党再现,终归不是好事,不能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
“所以微臣建议,有必要通知各地府衙,严密追查,彻底将白莲教余孽一网打尽!必要时,锦衣卫也可以出手。”
朱元璋思索了一下,缓缓道:“你说的没错,朕都知道了,会酌情处置的。”
“不说其他的了,说说你吧,这次北上,你再立新功,想要什么赏赐?”
陆凌川摇了摇头,拱手道:“驱除胡虏,抗击外敌,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求赏赐,只要陛下给微臣放几天假便可。”
朱元璋挑了挑眉毛,疑惑道:“放...假?那是什么?”
陆凌川笑道:“就是让微臣歇息几天便好,北境一战,微臣已经身心俱疲,想休养一段时间。”
“而且苍云山的那场血战中,左军都督佥事徐增寿被杀,徐家人心里一定不好受,究其原因,微臣也多少有些护卫不力,总该多抽时间照应一下。”
刚一说完,陆凌川就抬起了头,一脸诚恳的看向了朱元璋。
他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是他相信朱元璋一定能够听得懂,所谓的照应一下,无非就是多陪陪徐妙锦。
他在试探朱元璋的态度。
朱元璋思索了一下,缓缓点着头,道:“你说的没错,徐家乃功勋之后,如今有人又为朝廷而死,朕心里也不好受,既然你都开了口,朕怎能不近人情?”
“此去北境远隔千里,多次苦战,你也的确辛苦了,是该好好歇歇了,回去休养一段时日吧,顺便多替朕照应一下徐家吧。”
陆凌川起身拱手一礼,感激道:“多谢陛下。”
朱元璋摆了摆手,继续道:“你的要求朕已经答应你了,但这不算赏赐,”
“有过要罚,有功也得赏,何况你立下的可不是小功,既然你不提,那朕就做主了!”
“陆凌川听旨!”
陆凌川闻言,急忙躬身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朱元璋面带笑意,扬声道:“陆凌川顺利侦破通敌一案为第一功,雪龙关一战中力挽狂澜为第二功,刺杀北元骠骑大将军为第三功!”
“有此三功,朕心甚慰,望你今后继续安心为朝廷效力!”
“综上所述,特此提拔你为锦衣卫副指挥使,并准允你在九幽界中建立锦衣卫分卫所,负责值守九幽界!从今往后,不必受正使调派,直接听命于朕!”
陆凌川拱手道:“多谢陛下!”
朱元璋笑道:“没急着谢恩,朕还没说完呢。即日起,特封陆凌川为永昌侯,一并恢复世袭罔替!”
“永昌侯是朕当初赐封蓝玉的侯爵,如今把它再赐给你,也算是对他这些年来为朝廷立下的诸多汗马功劳的回报。”
陆凌川闻言,佯装受宠若惊的抬头看了一眼朱元璋,再次来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身大礼,感激道:“谢陛下隆恩!”
朱元璋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闪过了一抹难得的赞赏之意。
可是在陆凌川的心底,却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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