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殿。
面对朱元璋的质问,朱允炆认真道:“都是误会,其实罪魁祸首就是那黄汤闹的,若不是因为济熿弟弟贪杯多喝了一些,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闹到这步田地?如果皇爷爷觉得永昌侯有错,要责罚于他,那不得连济熿弟弟也得连带着责罚?”
“还有永平侯,他为一己私愤就带人直接硬闯将军府,岂不是也要受罚?不然百姓一定会觉得不公平,毕竟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况且,整个事件中最委屈的应该是中山王之女,魏国公还未追究此事,一旦再闹下去,恐怕不好收场啊。”
“中秋佳节在即,大家本该和和气气,团圆至上,切莫彼此伤了和气,最好到此为止。”
“皇爷爷,您觉得呢?”
朱元璋打量了一眼陆凌川和朱棡、谢成三人,捋了捋胡须,沉思了片刻之后,缓缓道:“允炆所言有理,既然都是误会所致,那此事便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互不追责,你们几个觉得意下如何?”
朱允炆的这番话,正好说在了朱元璋的心坎里,原本他决定举办这次中秋盛会的用意就是另有深意,眼瞅着中秋将至,他哪有时间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官司。
而对朱允炆来说,这一趟他是必须要来的,即便因此得罪了三叔。当他听闻陆凌川因此事被急召进宫之后,他就立刻动身赶来。
收服陆凌川之心,他从未打消过,这样的机会,他怎能错过?!
陆凌川躬身一礼,道:“微臣遵旨。”
朱棡也点了点头,拱手道:“既然父皇已经发话,儿臣自当遵从。”
自始至终都跪在地上的谢成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原本以为晋王入宫能帮着自己对付陆凌川,可是没想到太孙也突然赶了过来为陆凌川撑腰。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此事虽然揭过,但济熿之过总该严格教导一番才是,就当是给徐家一个交代。”
朱棡恭敬道:“儿臣明白,回去之后便将他禁足府中,面壁思过,在返回封地之前,绝不再让他迈出王府半步。”
朱元璋点着头,接着又转头看向了陆凌川,缓缓道:“你维护中山王之女没错,但总不该一言不合就杀人,就罚你中秋节夜到宫中配合羽林卫值守宫城,直至夜宴结束,确保中秋夜宴别再出什么乱子。”
陆凌川躬身一礼,道:“微臣遵旨!”
这样的小惩戒,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也猜到了个大概,知道朱元璋若想平息此事,最后一定会这么做,相当于各打五十大板。
只是原本他还答应徐妙锦,中秋夜要带她游览京都,观灯赏月,如今只能食言了。
朱元璋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全都退下,接着便继续翻看了书案上的文书,认真翻阅了起来。
众人拜别之后,陆续离开。
殿外石阶之上,陆凌川和朱允炆并肩而行,缓缓向石阶下走着。
他们是最后离开大殿的两个人,而且是朱允炆故意等着跟陆凌川一起离开的。
“刚才多谢殿下了。”
陆凌川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了一句,言语之间带着感激,但不多。
朱允炆笑着摆了摆手,缓缓道:“本宫也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本就占理,不过往后行事还是三思而行的好,毕竟三叔的脾气众所周知,万一真得罪了他,对你今后的仕途并不是好事。”
“不过你放心,有本宫在,自然会替你周旋,你的事,就是本宫的事。”
陆凌川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中秋节礼殿下可曾收到?”
他听得出来,朱允炆话里话外还在想着收服他,而且还在故意说着朱棡的坏话,好像生怕他投靠朱棡一样。
朱允炆笑道:“收到了,味道不错,陆公子有心了。”
陆凌川准备的中秋月饼礼盒,既然给宫中送了一批,那自然不能忘了朱允炆,包括朱允炆的母妃,太子妃吕氏,甚至还有朱标的那些女儿们。
“卫中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殿下就送到这儿吧,留步。”
陆凌川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礼,缓缓说道。
“也好,公务要紧,不过中秋夜宴之后,本宫要到你的无双楼中品尝美食,届时一定与陆公子一醉方休,你可不要想着再以公务为由拒绝本宫哦。”
朱允炆停下了脚步,笑着说道。
陆凌川答应了一声,缓缓转身离开。
他早已猜到今晚自己绝不会有事,所以入宫之时才会那么有恃无恐,根本没把谢成和朱棡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朱元璋这次举办中秋盛会是别有用意,绝不会让其他事打乱自己的计划。
朱允炆站在石阶之上,目送着陆凌川的背影渐行渐远之后,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明和殿,抿嘴一笑,径直离开。
宫门外。
就在陆凌川刚走出宫门之时,远远地便看到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路边,一队卫兵守在马车前后,身形笔直,站如松柏。
看到那辆马车,陆凌川立刻便猜到了车中坐着何人。
方毅跳下了马车,快步来到了陆凌川的面前,小声道:“大人,没什么事吧?”
陆凌川一边看着不远处的那辆马车,一边摇了摇头,道:“没事,罚我中秋夜带领锦衣卫入宫值守而已。”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身着铠甲的青年便快步向这边走了过来,正是今日带人闯进将军府为谢成助阵的那名青年!
但不同的是,此时青年的腰间已经挂上了佩刀。
青年来到近前,恭敬地冲着陆凌川行了一礼,道:“小侯爷,晋王殿下请侯爷借一步说话。”
此人名叫林烨,是晋王府兵统领。
陆凌川点了点头,示意方毅留在原地之后,跟着林烨径直来到了那辆奢华的马车边。
随着车窗锦帘掀开,露出了晋王朱棡面带笑意的脸。
“王爷。”
陆凌川拱手打了一声招呼,脸上并无太多的神情。
朱棡点头道:“望春楼的事,本王亲自给你赔个不是,都怪本王平日里过于骄纵,才让本王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酒后无德,得罪了陆公子,还望陆公子多多包涵。”
“虽然本王派人去了将军府,但并未携带兵刃,如此心意,相信陆公子应该能够看出。”
陆凌川摇了摇头,道:“王爷言重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不必再提。”
其实当时他看到那些晋王府兵之后,便明白了朱棡的用意,谢成为晋王府出头,遭遇锦衣卫围困,如果朱棡不有所表示,那就太说不过去。
不过晋王也为自己留足了退路,林烨带去的那些人,只是壮了个声势,并没打算真的跟锦衣卫动手。
他们是去阻止的,不是去动手的,而陆凌川也并没有真的想把谢成怎么样,毕竟谢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朱元璋那儿也不好交代。
这一点,陆凌川和朱棡不约而同的达成了共识。
若是真的动起了手,那事情就彻底闹大了!无论是对陆凌川,还是对朱棡,都不是好事。
朱棡笑道:“错了就是错了,本王不会徇私,请陆公子放心,在离开京都之前,公子不会再在京都城中看到他。”
“为表歉意,本王会在离京之前再邀公子赴宴,希望这一次公子别再拒绝。”
“公子的威名,本王早就有所耳闻,一直想必与公子结交,就当是一顿便饭,不谈国事,只谈交情。”
陆凌川顿了一下,缓缓道:“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在下还有公务需要处理,就不耽搁王爷的时间了。”
朱棡笑道:“也好,陆公子请便。”
陆凌川拱手一礼,转身离开,径直上了马车,命令了方毅一声之后,马车调转了方向,缓缓驶入了街头。
朱棡坐在车厢中,目送着陆凌川乘坐的马车远去之后,脸上的那抹笑容也渐渐消失,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松开了锦帘。
紧接着,在一队府兵的护卫之下,掉头向晋王府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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