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盖殿。
偏殿之中,汤和坐在一张榻上,看着陆凌川一会儿为自己号脉,一会儿又让自己张开嘴检查舌苔,眉宇之间渐渐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期待。
失语多年,他几乎已经快要忘记开口说话的感觉了,如今听闻陆凌川能治,心中早已激动不已。
“怎么样?”
见陆凌川终于完成了一系列的检查,站在一旁的朱元璋迫不及待的追问了一句。
看得出来,朱元璋是真的很关心汤和,从他毫不犹豫就让汤和躺在他的龙榻之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陆凌川拱手一礼,道:“回禀陛下,信国公的失语症,只是因为当初风疾之痛压迫了口腔神经所致,应该可以医治。”
“但恐怕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可夜宴即将开始,要不等晚宴结束之后再...”
“不必了!治病要紧!若你能医好信国公的失语症,朕一定重赏于你!”
没等陆凌川的话说完,朱元璋便直接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的叮嘱了一句。
陆凌川只好点了点头,一边从发冠中抽出了几根银针,一边又将旁边的烛台取来,再用火折子点燃。
“请信国公平躺于此。”
接着,陆凌川又示意汤和躺在龙榻之上,用烛火消毒之后,捏着银针扎入了汤和嘴角和咽喉与下颚之间的几处要穴之上。
看着陆凌川居然从发冠中抽出了几枚银针,朱元璋不由得面露惊讶,然后认真的站在一旁观察着陆凌川的整个医治过程,眉宇之间频频流露赞许欣慰之色。
陆凌川察觉到了朱元璋脸上的担忧关切之情,心中越发肯定了汤和与朱元璋之间犹如亲兄弟一般的情谊。
说起来,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汤和与朱元璋是光屁股长大的,算是发小,而且当年朱元璋加入红巾军时,也是汤和的引荐。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汤和,可能就没有如今的朱元璋,更不会有什么大明朝。
此情此景,陆凌川的心中已经生出了收买拉拢汤和之心,其实原本汤和也在他的谋划之中。
虽然汤和多年前已经告老还乡,但是论起在朝中的威望,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而且当年五军都督府还是大都督府之际,汤和就当过大都督府都督,军中旧部遍布四方!
如果能得汤和辅佐,日后夺取皇权之后,必能安稳人心!震慑朝局!
可他知道,这件事绝没有那么容易!
汤和一向机警自律,从不贪恋权势,更不以功臣自居,也不和任何一方派系来往过密,所以在发现朱元璋步入暮年之后杀心四起之际才能急流勇退,进而保全了自己和家人。
虽然陆凌川知道很难,但从他看到朱元璋为了给汤和医病宁可将中秋夜宴延后举行之后,他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方设法让汤和成为自己的助力!
一炷香之后,陆凌川终于将汤和嘴角和脖颈上的银针一一取下。
“如何了?”
朱元璋满脸期待的看着一动不动躺在龙榻上的汤和,焦急的询问着。
陆凌川笑了笑,缓缓起身,看着面露紧张的汤和拱手一礼,道:“口腔神经应已修复,信国公可以尝试着开口说话看看。”
汤和闻言,眼神之中瞬间布满喜色,紧张的张开了嘴,嘴唇微微颤抖着,可是却半天发不出声音。
“你倒是说啊!”
朱元璋期待着看着汤和张开的嘴,眉宇之间满是急色,恨不能直接替汤和说出来。
陆凌川缓缓道:“不着急,或许是因为许久未曾开口的缘故,别紧张,慢慢试着说,哪怕一个字两个字的说也行。”
汤和点了点头,侧头看向了旁边比他还要激动的朱元璋,抖动着嘴唇。
“...陛...下...”
片刻之后,两个艰难的字眼,终于从汤和的口中说了出来。
“哎!哈哈哈...”
“鼎臣啊!你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听到汤和终于能够说话,朱元璋满脸欣喜,激动的仰天大笑了起来。
汤和颤抖着嘴唇,同样满脸兴奋,看向陆凌川的目光之中满是无尽的感激之情。
一旁的庞旬等人见状,也是一个个激动的拍手叫好,对陆凌川崇拜不已。
汤和当年因病失语之后,太医院也曾诊治过,但却丝毫不见成效,为此,朱元璋还请了不少名医为汤和医治,但最终仍然无济于事。
谁都没想到,陆凌川只是施了几针就让多年不能说话的汤和开了口!
陆凌川笑了笑,认真道:“恭喜汤公,不过您虽已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但病根未除,加上多年未曾开过口,现在说话必定会有些吃力,这都是正常症状。”
“等夜宴结束之后,我会亲自为汤公开一个方子,调理几个疗程之后,便可痊愈,汤公切莫心急。”
汤和感激的看着陆凌川,点头道:“多...谢...陆...”
见汤和说话困难,陆凌川笑着摆了摆手,道:“知道汤公要说什么,但汤公无须多言,能让汤公重新开口说话,是在下的荣幸。”
汤和点了点头,眼眶中竟然有些湿润,毕竟有口不能言的感觉,就像是有眼却看不见世间繁华一样令人无奈和绝望。
朱元璋转身看着陆凌川,捋了捋胡须,扬声道:“陆凌川啊陆凌川,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神医之名,你当之无愧!”
“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陆凌川拱手道:“能为陛下解忧,是微臣之幸,怎敢讨要赏赐?陛下开心就好。”
朱元璋笑道:“罢了罢了,每次朕这么问你,你都是这般回答,朕应该早就猜到才对。”
“别人都是变着法儿的跟朕邀功请赏,唯独你是个另类,不但不求,反倒每次都要朕追着给你赏赐!”
“既然如此,那朕就先给你记下,待他日你想到了,再一并赏赐于你。”
陆凌川拱手道:“多谢陛下。”
朱元璋笑了笑,重新看向了已经起身的汤和,缓缓道:“鼎臣啊,既然永昌侯刚才已经说了,你的病还需调养,不如中秋之后就留在京都吧,也好让他随时监测你的病情。”
“算算时日,距离年节也就四个多月了,你就留在京都,过完年节之后再说吧,正好可以陪朕叙叙旧,朕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汤和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道:“...微臣...遵...旨...”
听到汤和的答复,朱元璋忍不住开怀大笑,比汤和自己都要高兴。
陆凌川见时候差不多了,拱手道:“陛下,夜宴时辰已经耽搁,您还是尽快前往正殿吧。”
听到陆凌川的提醒,朱元璋这才反应了过来,答应了一声,拉着汤和快步向外走去。
陆凌川也快步追上,走在了最前面,防止失踪的那人借机刺杀朱元璋。
可是就在这时,一声破空之声突然传来,一枚暗器突然迎面而来,呼啸着从殿门外射了进来!
“陛下小心!”
陆凌川厉喝了一声,瞬间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直接将呼啸而来的暗器击落,紧接着闪电般冲出了殿门!
陆凌川出门之际,已经发现一个人影藏匿于殿外回廊的廊顶之上,见陆凌川追出了殿门,那个人影便头也不回的逃开!
陆凌川面色铁青,直接提刀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郭英和方毅同时带人赶到,将偏门门外严密把守了起来。
越过几条回廊之后,陆凌川直接将那人凌空击落!
可是当他落地来到近前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已经死了!
陆凌川皱了皱眉头,立刻蹲下身检查了起来,刚刚那一脚,他并未使出全力,根本不至于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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