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殿。
朱元璋看着皱眉沉思的陆凌川,抿嘴笑了笑,缓缓道:“不过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理清楚这一切,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现在还未可知,外人很难完全猜透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在你被抓之后,秦五已经亲口向朕禀报,在刺杀发生之前,你就已经带着锦衣卫在到处追查那名内鬼的下落了,朕相信,刺杀与投毒之事,与你无关。”
“而朕之所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拿下,就是想看一看群臣和诸王的反应,因为整件事的幕后主使,当时很可能就在大殿之中。”
“但是很可惜,虽然整整一夜过去,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陆凌川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之后,认真道:“陛下,微臣以为,如果对方真的是冲微臣来的,既不在当时在场的那些人之中,又能指使锦衣卫中人冒死制造刺杀的假象,这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听闻此言,朱元璋不由得面色微变,迟疑道:“可是蒋瓛已经跟随朕很多年,这些年在锦衣卫中也一直兢兢业业,虽然身上有不少毛病,但却是朕十分信任之人。”
“依朕对他的了解,即便他对你心存嫉妒或不满,也不至于敢如此胆大妄为!”
“除非,你已经查到确凿的证据!”
陆凌川皱眉沉思之后,拱手一礼,道:“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如果陛下同意让微臣彻查此事,微臣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朱元璋点了点头,缓缓道:“你想怎么查?”
陆凌川道:“微臣想见一见晚宴之时将下了剧毒的那盘菜端入大殿之人!”
朱元璋饶有深意的看了陆凌川一眼,抬头看向了殿外,沉声道:“来人!”
话音刚落,郭英便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一礼,道:“陛下。”
朱元璋沉声道:“立即将昨夜为李岩端上最后一道菜的那人带来!”
郭英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开。
陆凌川站在原地,皱眉思索着昨夜发生的所有事,将自己所有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连接到了一起,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而朱元璋则再次陷入了沉默,让庞旬取来了放在卧榻上的那本古籍,继续研读了起来。
许久之后,郭英终于去而复返,可是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明显有了变化,而且是独自一人回来。
“回禀陛下,微臣去晚了一步,那人已经死在了自己住所之中。”
郭英拱手一礼,面色凝重的禀报了一声。
听闻此言,陆凌川和朱元璋不由得同时面色一变。
朱元璋沉着脸,皱眉道:“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死了?”
郭英道:“从现场来看,应该是悬梁自尽,畏罪自杀,微臣查验了尸体,推测出他死亡的时间应该就在晚宴结束之后不久。”
听到郭英的回答,朱元璋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思索了一下,重新看向了陆凌川,缓缓道:“看来线索已经断了,已无法证实他是受何人指使了。”
陆凌川咬了咬牙,再次拱手道:“微臣还想见一见昨夜晚宴进行之时御膳房中的所有人!”
朱元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郭英,点头示意了一下。
“陆指挥使,请吧。”
郭英立刻会意,冲着陆凌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轻声说了一句。
陆凌川点了点头,立刻转身跟着郭英离开了大殿。
坐在书案后的朱元璋目送着陆凌川快步离开之后,眉宇之间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御膳房。
在郭英的带领下,陆凌川缓缓来到了御膳房。
按道理说,此时天色已亮,御膳房应该开始为明和殿和其他寝殿准备早膳了,可是此时的御膳房中却是鸦雀无声,院子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郭英一边带路,一边低语道:“昨夜毒杀事件发生之后,陛下就已经下令将御膳房的人全都抓了起来,就关在此地,早就等着陆指挥使亲自提审了。”
听闻此言,陆凌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异样的疑惑。
很快,郭英便带着陆凌川来到了一处厢房,门口有十几名羽林卫把守着,戒备森严。
当陆凌川推门而入之后,发现这里之前应该是一处仓房之类的房间,里面蹲着二三十个人,听到开门声之后纷纷抬起了头,一个个满脸惶恐,其中就有无双楼的那两个厨子。
“家主!”
看到陆凌川出现,两名厨子喜出望外,下意识的同时起身,激动的呼喊了一句,作势就要走向陆凌川。
“站住!”
“蹲下!”
可是没等那两名厨子走出几步,一名羽林卫就直接厉声制止,满脸威严。
听到呵斥声,两名厨子愣了一下,赶紧重新蹲在了地上,看向陆凌川的眼神之中满是渴望。
郭英见状,冲着那名发号施令的手下摆手示意了一下,遣退了下去。
陆凌川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两名厨子,并未搭话,接着便在房间里踱起了步子,犀利的眼神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
听着陆凌川回荡在房间里的脚步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有的人已经开始忍不住颤抖。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昨夜晚宴上死了人,只知道自己在这里被关了整整一夜。
可随着身着飞鱼服的陆凌川出现,他们心中就已经猜到,事情一定不简单!
陆凌川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之后,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开口:“都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听闻此言,所有人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向了陆凌川。
陆凌川顿了一下,继续道:“昨夜晚宴上死了人,有人在菜里下了毒,被毒死的人,是礼部侍郎李岩!”
听到这话,蹲在地上的所有人慌了,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
陆凌川又道:“菜是从御膳房端出去的,也就是说,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如果现在主动站出来,或可从轻发落,免除株连之罪!”
“如果没人承认,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听闻此言,所有人瞬间脸色苍白,眼神之中满是恐惧,开始不停的为自己申辩了起来。
“家主!我们是您亲自挑选的人!怎么可能在菜中投毒?那不是害您吗?!”
“大人,我只是在御膳房打杂的,根本就不会做菜!”
“大人,我是负责洗菜的,而且我们几个洗菜的时候一直在一起,根本没机会下毒!”
“是啊,大人!”
“冤枉啊!”
站在一旁的郭英皱眉扫了陆凌川一眼,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异样。
陆凌川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微表情,最终确认,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撒谎。
除非,有人深藏不漏,可以轻易瞒过他的眼睛!
稍作迟疑之后,陆凌川又道:“如果想保命,那就仔细回想一下,昨夜最后一道菜送出御膳房之前,有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听了陆凌川的问话,所有人又开始面面相觑,纷纷回忆起了昨晚的事,可是一时惶恐之下,没有一个人可以回想起昨晚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
陆凌川驻足观望片刻之后,再次开口:“或者说,除了厨子之外,有谁接触过晚宴的最后一道菜?!”
“是秦公公!”
“没错,是秦公公...”
陆凌川的话音刚落,几乎有四五个人同时说出了同一个人!
陆凌川皱眉道:“谁是秦公公?!”
其中一人举了举手,立刻道:“就是尚膳监掌司,秦乐人秦公公!”
听到“秦乐人”三个字时,没等陆凌川搭话,站在一旁的郭英便不由得眯了眯双眼,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陆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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