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鼎阁。
铁雄躬身一礼之后,迅速来到了陆凌川近前,恭敬道:“少家主,刚刚收到消息,飞狐已经将栾月升的家人救出,栾月升在返乡之后便带着家人离开了家乡。”
“但他并没有退隐,而是在安顿好家人之后,带着弟子四处游走,每到一处地方,他就大肆宣扬少家主的文才和仁义,您的事迹,很快便在当地广为流传。”
听到铁雄的禀报,陆凌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凝重道:“他这是在报恩啊!”
他想起了那夜在城外亭子中与栾月升交谈的情形,无奈的摇了摇头。
铁雄点了点头,缓缓道:“应该没错,看来此人还是有些值得敬重的地方,之前搞了那么一出,的确是形势所迫。”
陆凌川沉思道:“让飞狐暗中保护他,燕王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铁雄恭敬地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开。
陆凌川一边继续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暗自庆幸当初没有真的杀掉栾月升。
几经风雨,没有人值得他唤起自己的仁慈,但栾月升值得。
...
北平城。
燕王府。
后院书房之中,朱棣脸色阴沉的坐在书案后,书案上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京都密监司送来的密报,一样是圣旨。
密报中提到,陆凌川不但在辩难中赢了儒道大家栾月升,而且还在京都开设了明华太学,地位再一次水涨船高。
朱能和道衍恭敬地站在书案前,面色全都有些凝重。
道衍犹豫了一下,拱手道:“请王爷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谁能想到那陆凌川居然能把栾月升都给赢了,的确出乎意料,不过我们还可以再找机会。”
朱棣冷冷的看了一眼道衍,一掌拍在了书案上,冷声道:“陆凌川不是一般人,哪里有那么多的机会,我们每失败一次,都会让他提高警惕,一次将比一次难!”
“而且他还成立了什么明华太学,父皇竟然特意下旨,命所有藩王都必须送一个儿子进京入学,长子为先!”
“这说明栾月升此去京都,不但没搞垮陆凌川,还让父皇更加信任他了!”
“丘裕达那个废物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而且居然将集会安排在云顶阁那种地方!死有余辜!”
“栾月升的那些家人呢,既然他没有完成任务,就让他和他的家人一起上路吧!”
听闻此言,站在道衍身旁的朱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朱棣,小心翼翼道:“回王爷的话,卑职正要向您禀报此事,密监司传回密报,栾月升的家人已经被人救走了...”
听到朱能的回答,朱棣瞬间眉头紧锁,露出了满脸杀气。
看着气急败坏的朱棣,朱能索性硬着头皮,继续道:“随着栾月升的家人被救之后,栾月升便突然又出现了,带着弟子到处宣扬陆凌川的文才和仁义...”
“以他的文坛的地位,随便一句话便能举足轻重,由于他的宣扬,陆凌川的名望在天下文坛中的分量也在不断提升...”
“密监司设法刺杀过,但都失败了,他的身边隐藏着众多高手保护,卑职怀疑,可能是陆凌川的人...”
话音刚落,朱棣直接拿起了书案上的茶杯,用力摔在了地上。
朱能和道衍缩了缩脖子,吓得后退了一步,谁都不敢再吱声。
朱棣气得脸色憋成了通红,呼吸声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几声敲门声过后,书房门缓缓被人推开,接着探进来一个脑袋。
“父王,午膳好了,母妃叫您去呢。”
来人正是朱棣的大儿子,朱高炽。
朱棣皱了皱眉头,摆手道:“知道了,你先去,父王一会儿就来。”
言语之间,他的怒气也渐渐缓和。
其实朱高炽的话只是个借口,就是因为徐妙云听到了书房这边的动静,担心出了什么事,于是便让朱高炽来瞧瞧。
朱高炽点了点头,轻轻关上了房门,快步离开。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关于急召皇孙进京入学一事,你们有何看法?”
听闻此言,道衍和朱能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道衍缓缓道:“陛下的意思是长子为先,可是大殿下脚疾日渐痊愈,此时长途跋涉,恐有不妥啊。”
朱棣微皱着眉头,沉声道:“谁都能去,唯独炽儿不能去!”
不知是否因为陆凌川治好了大儿子的脚疾,自从回到北平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大儿子背地里称赞陆凌川,他不希望大儿子入京之后跟陆凌川走得太近,毕竟大儿子是未来世子,是北境未来的主人。
听到朱棣的回答,道衍和朱能全都愣了一下,并不明白朱棣在忌惮什么。
朱棣沉思之后,冷声道:“让煦儿去吧!”
道衍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可是二殿下之前在京都刚被陆凌川当街殴打,此次再去,万一...”
朱棣眯了眯双眼,冷声道:“正因如此,才更得让煦儿去,如果陆凌川公报私仇,再对煦儿动手,我看父皇还如何袒护他?!”
“如果没有,那就不妨正好让煦儿好好磨炼一下,本王倒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明华太学,要怎么教好煦儿!”
听到朱棣的话,道衍和朱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替明华太学捏了一把汗。
对于朱高煦,他们再了解不过,连王爷都管束不了,更何况他人。
次日,满心不愿的朱高煦便再次启程,在上百名护卫的护送之下前往京都代兄入学。
与此同时,各地的藩王也收到了圣旨,陆续派自己的儿子赶往京都。
...
三日后。
京都。
明和殿。
陆凌川跟随庞旬缓缓步入大殿,一抬眼便看到大殿之中坐着两个人,正冲着刚刚进入的自己面露微笑。
朱允炆也在。
“微臣陆凌川,参见陛下,太孙殿下。”
陆凌川来到近前,拱手行了一礼。
“赐座。”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直接下令赐座。
陆凌川缓缓坐下,看着这爷孙俩脸上各自流露着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里就下意识的提防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估计没憋什么好事。
朱元璋一脸欣慰的看着陆凌川,缓缓道:“最近这段时间为了太学的事,你辛苦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千万不能累倒了,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
陆凌川笑道:“多谢陛下挂念,微臣还扛得住,太学初立,很多事都得微臣来把控,等忙过这一段就好了。”
“第二期学子已经招收完毕,如今两期学子加起来,已达三百余人,来自四面八方,全都来自士农工商各个层级。”
“这还多亏了陛下代为宣发,让明华太学的名号已经响彻整个天下。”
听完陆凌川的话,朱元璋脸上满是笑意,接着迟疑道:“宣发为何物?”
陆凌川尴尬一笑,解释道:“宣发即为宣扬,昭告之意,没有陛下的帮忙,也不会一下子有这么多学子赶来京都参加选拔。”
“而且第三期学子也已登记在册,归档记录,待太学步入正轨之后,再行招录。”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道:“很好,有你在,朕很放心,希望这些学子中能多出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才为朝廷效力。”
“朕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允炆来找了朕不止一次,希望自己也到太学中长长见识,磨炼一下。”
话音刚落,一旁的朱允炆便眉开眼笑的看向了陆凌川,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可是陆凌川的心中却不由得冷笑,知道自己刚才没有猜错,这爷孙二人果然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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