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殿。
“平身吧。”
朱元璋抬头看了一眼朱允凝,笑着说了一句,合上了手中的奏章,起身来到了龙榻边坐下。
朱允凝小心翼翼的转身正对着朱元璋,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不知道皇爷爷将允凝叫来所为何事?”
朱元璋端起矮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思索了一下,缓缓道:“你是否钟情于陆凌川?说实话。”
听闻此言,朱允凝不由得愣住,抬头瞄了一眼满脸认真的皇爷爷,紧张得点了点头。
看到朱允凝点头,朱元璋的嘴角瞬间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笑容,继续道:“在猎宫那晚,你和陆凌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朱允凝浑身一震,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直接跪在了地上,紧张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孙儿是去向陆公子致谢的,允熥在太学中勤学苦读,表现优异,这多亏了陆公子调教...”
“孙儿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会出现那么多流言蜚语,若因此有损皇家颜面,还望皇爷爷恕罪,孙儿也不知道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
听到朱允凝的回答,朱元璋沉思着打量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缓缓道:“起来吧,既然都是流言蜚语,就不必自责,朕不会再让人乱嚼舌根的!”
对于此事是否是流言,他很在意,因为如果朱允凝真的做下了什么有损皇家颜面之事,他绝不会容忍,计划可能就要重新布局了。
朱允凝答应了一声,胆战心惊的缓缓起身,依旧没有摸清皇爷爷的用意。
这时,朱元璋起身踱起了步子,片刻之后,再次开口:“若是将你许配给永昌侯,你可愿意?!”
听到这句话,朱允凝忍不住浑身一震,内心之中百感交集,一时语塞。
“怎么?你不愿意?”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凝重的追问了一句。
“永昌侯名震天下,文武双全,如今又得皇爷爷如此器重,孙儿当然愿意。”
朱允凝摇了摇头,急忙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这真的是她的心里话,甚至可以说是她的梦寐以求的!
看样子,她赌对了!
听到朱允凝的回答,朱元璋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已答应,那朕会尽快安排你们俩的婚事,不过你要记得,如果你二人成婚,你不光要做他的贤内助。”
“更应该明白,要设法让他一生忠于朝廷,一旦发现他有违此心,就要立刻想办法告诉朕,或者允炆。”
“朕的话,你可明白?”
朱允凝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恭敬道:“孙儿明白!”
朱元璋笑了笑,摆手示意了一下,缓缓道:“好了,你先下去吧,等朕的消息。”
朱允凝答应了一声,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大殿。
朱元璋背负着双手,慢慢在大殿中踱起了步子,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离开明和殿之后,朱允凝独自穿行在偌大的皇宫之中,脚步轻快。
她从未像此时这般轻松过。
过去的二十余年,她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一步走错了,可是如今她终于迎来的转机。
她希望自己能够借着陆凌川的势彻底改变弟弟的命运,让弟弟再也不是无人问津的嫡长孙,希望弟弟能够重得恩宠,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原本这个希望是十分渺茫的,甚至遥不可及,但是陆凌川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一切。
她很庆幸在中秋夜宴那一晚在华盖殿后殿中遇见了陆凌川,从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皇爷爷虽然恩宠她,但她终归是女子,如果不是陆凌川的出现,再过几年说不定他很快就会许配给其他人,好一点的,也许是京都的王公贵族,但若是运气不好,那就是嫁往邻国,成为和亲的牺牲品。
所以,当听到皇爷爷要将自己许配给陆凌川之后,她的心里真的五味杂陈,既有高兴和激动,也有对陆凌川的歉意和感激。
她知道自己的手段并没那么光明正大,但是为了改变弟弟的命运,她别无选择,即便将来陆凌川因此怨恨。
...
子时。
城北。
一条巷道中,陆凌川和方毅身着常服,静静的站在巷口望着对面漆黑一片的无涯书斋。
这一次,他没有携带枪匣,也没有携带绣春刀,而是拿着铁雄很久之前就送到九幽卫所的兵器。
是两把剑。
正在这时,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身着夜行衣的昌平和铁雄迅速来到了巷道中,与陆凌川和方毅会合。
“没被秦五发现什么吧?”
陆凌川扭头看了一眼昌平,轻声问了一句。
昌平笑了笑,摆手道:“放心吧十三哥,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卫所那么多案子,他哪里知道我去干什么。”
陆凌川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一眼街对面的书斋,接着仰头看了一眼夜空,估算了一下时辰。
“十三哥,何时动手?!”
昌平有些激动的摩拳擦掌,似乎已经按奈不住。
他已经许久没有跟随陆凌川行动,早就手痒痒了。
陆凌川眯了眯双眼,抬起右手轻轻一挥,下达了命令。
紧接着,只见昌平三人迅速从巷道中掠出,直奔无涯书斋而去!
昌平去的是前门,方毅和铁雄则直奔后门!
对于密监司的京都分部,锦衣卫和飞狐早已经查得一清二楚,包括前后有几道门,里面平日里都有多少人。
昌平抵达前门之后,聆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悄悄的撬开了门栓,一闪身摸了进去。
书斋的一楼大厅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借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之后才能有点光线。
昌平稍作适应之后,便径直摸向了二楼,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书斋一共两层,飞狐早已暗中派人进来打探过,一楼是卖书籍和字画的地方,二楼才是掌柜和伙计的住所。
陆凌川闲庭信步的走进了一楼大厅,四下扫了一眼之后,侧耳聆听了一下楼上的动静,冲着已经抵达二楼的昌平做了一个手势。
昌平立刻点头会意,选中了一个房间,悄无声息的摸了进去,藏在衣袖之中的短刀已经紧紧握在手里。
这是一间伙计居住的房间,几名伙计光着膀子正躺在榻上呼呼大睡,鼾声不断。
或许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今夜会有不速之客悄悄摸进这间他们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联络点。
昌平缓缓来到榻前,左右扫了一眼,嘴角闪过了一抹冷笑之后,毫不犹豫的将短刀从其中一名伙计的脖颈上抹过!
随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昌平迅速伸出双手,一只手捂住伙计的嘴巴,一只手用力按住了这名伙计挣扎的身体!
汹涌的鲜血几乎染红了他的两条手臂!
既然是秘密行动,自然动静越小越好,所以陆凌川这次并没有选择大动干戈。
他决定要灭掉密监司的这处分部,但没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自己干的,只需要让朱高煦和燕王明白是他即可。
很快,第一名伙计就挣扎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除了挣扎之时手脚抽搐,再无任何异响,其他人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
紧接着,昌平又将短刀伸向了第二名伙计的咽喉!如法炮制!
可是就在第二名伙计惊恐的抬头看向昌平,拼命挣扎之际,由于动作太大,无意中踢到了身旁的另一名伙计!
看到这一幕,昌平脸色骤变,瞬间皱起了眉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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