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呼吸一滞，都不需要陆明明说，她已经知道了，他早就做好准备要去当这个被天罚的人，系统提示的十死无生，秦芸兰预言的再见，指的是这个。

浑身开始颤抖，但路遥还是不信：“不，李岳的话也只是猜测，不会的，天道已经走了，我们都拦住它了......”

“是，我们已经努力过了，所以不遗憾了。”这话像是在安慰，从来没见过陆明这么温柔。

而他的温柔却刺激得路遥眼泪快溢出眼睛了，只下一瞬，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喊了一声：“市长，你身后！”

路遥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紫蓝色的光，一道雷云集中在了身后不远处，带着湮灭一切生机的恶意。

转头看去的瞬间，路遥的眼泪溅在了半空中。

这次的雷云不太一样，它没有胡乱的劈，而是似乎朝着一个方向袭来，就是此时路遥所在的方向，而似乎大家此时都产生了一个感觉，雷云在说，它是冲着陆明一个人来的。

路遥的双唇不断的打颤，哽咽着：“你什么时候做的？你为什么要把天罚引到你身上的！干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你是我的鬼，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可是知道天雷认定了一个人，就没办法改变了。一开始可能是大石头，后面路遥出现逆了天，锁定了路遥，可如今陆明一而再再而三的逆天之举，最终它选定了，天罚这一个不该存在的鬼仙。

忍不住，陆明伸出手，擦着她的眼泪：“是你的鬼，也想一直守着你。”

陆明说的是实话，其实刚刚看路遥这么努力，将地铁开出来，他也尝试想争最后一口气，他们真的努力过了。可是，在翻出地面的瞬间，他还是感应到了天道没有消失，便也就只剩这最后一步了。

把天罚引到自己身上。

“轰！”雷云集中在了两人头顶上空，一道天雷砸了下来。

陆明一伸手，一道红色的线条向天雷撞了过去，散成了一道罩子，顶住了第一道攻击，然而也在他的掌心中开出了一道黑血。

血流滴到地面，路遥朦胧的眼中看着黑血，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天罚她见过，一共九道，狐仙扛到了第六道，但最后一道必然一切皆为尘埃。

“好了，走吧。”冰凉的指尖滑过路遥的脸，谁特么想得到第一次触碰到竟然是再见，还是再也不见。

“不，一定有办法，一定有......”路遥咬着牙，她不认命，她这久都扛过来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送死，“我冷静、冷静下，一定有办法的。系统！系统出来帮我呀！！！”

路遥几近是吼出来的，看着她快要崩溃的身影，陆明倏然将她拉入了怀中：“遥遥，没事的，别哭了。”

不温暖的怀抱，从来不温暖，却紧紧抱着最温暖的人，这也许也是一种天罚。

就在这一瞬间，路遥恍惚了一瞬，像是最冷的寒意刺激了她的大脑，她喃喃道：“死亡不是终点。”

“什么？”

“系统说的，死亡不是终点。”路遥大口喘着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天罚之下十死无生，但如果在天罚最后一刻，抢在天罚前，你先死了呢！渡劫重生，那就是一线生机......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到.......”

缓缓的，陆明松开了手。

“轰！”第二道天罚的雷霆打了下来。

明明上面有血丝罩子，但路遥还是清晰看到了他身上又一次出现了裂痕，是肩胛的位置，血液流出。

“明明！”路遥觉得这天罚哪是对陆明，分明就是在折磨她。

而陆明似乎此时思路异常清晰，在第三道天雷落下后，陆明被天雷压着半跪到了地上，路遥趴了下去，凑到他身边，可天雷一点也不管路遥，就只盯着这一个人。

“对......你说得对。”陆明的气力在消散，但理清了思路，平视着路遥的眼眸，“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不是死在天罚之下，就还有可能回来。”

虽然也是走的险招，谁知道天罚之下死，还是另外一种情况下死，到底能不能再生，但的确总比天罚而死好些，除了天罚的十死无生，任何死亡都可能九死一生，就争那一线生机。

“但是......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陆明有些纠结，他想到了方法，可不知道该怎么跟路遥开口。

都什么时候了，说什么残忍。路遥没有鬼仙的境界，她也不知道陆明感悟到了什么，直接问道：“你说啊，明明，怎么做？！”

“你......杀了我。”陆明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路遥，只见路遥的瞳孔慢慢放大。

“你说什么？”路遥难以置信的启唇，喉咙都感觉干了。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陆明缓缓握紧了路遥的手：“这个世界上除了天，就只有你杀得了我。”

是的，鬼仙不死不灭，除非天罚，他死不了。

但路遥不一样，路遥跟他共用一个心脏，只需要路遥的手指在他的心口轻轻一点，挖给他的那半心挖出来，就等于夺走他的一切，他必死无疑。

路遥知道，可正因为知道才更加崩溃：“你怎么敢做这种事，先不说你让我动手，就说，万一你回不来呢。”

谁知道呢，他这一死到底能不能回来？就跟人死后，到底能不能成鬼都是未知数。

“轰！”第五道天雷落下，宛如催命符一般。

陆明做着第一回自己没把握的承诺：“我会回来的，想尽一切办法我都会回来。”

“轰！”第六道天雷落下，地上的黑血已经流了一地，沾湿了路遥的衣服。

路遥咬破了嘴唇，点了点头：“好......”

“轰！”第七道天雷落下。

陆明拉着路遥颤抖的指尖，手掌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上，那是第一次路遥感觉到了陆明的心脏在跳动。

路遥泣不成声，看着他的胸口，感觉自己在被凌迟，浑身只剩下冰凉，而他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轻轻说道：“遥遥，不要看。”

第一回见到真正的陆明的时候，她看到尸山，而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不要看”。

“啊！”路遥彻底崩溃了，手掌却贴在他胸前慢慢握紧。

“轰！”第八道天雷落了下来。

痛哭声传了出来，蓦地，一双冰凉的唇盖住了她绝望的唇瓣，声音被淹没了......

“轰！”第九道天雷落下。

一切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只剩下轻轻的风吹着，路遥空洞的眼前，视线恢复，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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