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春秋书院。
院正阁。
“小友,屈师弟称赞你有儒家古君子之风,比他更像个读书人。”
王硕说完客套话后,便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了王陈。
自那日,屈寒书将王陈的情况和所思所想介绍一番后,王硕便对他起了浓厚的兴趣。
只是这几天被王陈带来的消息搞得没有精力他顾。
江都危矣!作为整个扬州的负责人,必须优先解决事关江都府数百万生灵生死存亡的问题。
眼下,解困局于未然,方才有机会来接见王陈。
“前辈见笑了,我如何能够跟屈道友相比,我只是一个来自小地方的幸运儿罢了。”
“小友过谦了。至少在我看来,小友说的'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便足以展示小友的才华和心系百姓的情怀。仅凭这两点,小友便已经胜过我浩然府万千弟子了。”
王硕读到这两句诗,情绪便不自觉的高亢起来,在老头看来,这才是读书人应该关注的事情,而不是躲在深山老林里一心玄修。
“前辈谬赞,我实在担当不起。正所谓,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老百姓,所以才能知道一些老百姓的艰难。”
“前辈,我只是一个侥幸走入修行界的农民子弟,此生最大的理想莫过于造福于天下苍生,不让任何种族、门派、权贵肆意欺压普通人。”
“晚辈经历少、见识短,有些想法也不知道适不适合说出来。”
“没事,你说。”
“那我便斗胆说上一说了。近古十万年来,人族占据天地主角,但并非总是一帆风顺,前有蛮族差点颠覆社稷,后又有妖族杀入赤县神州,最近一次最大的灾难莫过于龙族尽起四海之水,企图淹没所有大陆,但再怎么困难的境地,只要还有哪怕一个人族在,我们先辈们都没有屈服,尤其是那些真正德高望重的大修行者们,他们为了亿亿万万人族能更好的生存,牺牲了自己的一切。”
“小子窃以为,修行者原本便来自于普通人中间,不应该在得到力量和修为之后,便视百姓为刍狗。”
“德莫高于爱民,行莫贱于害民。”
“一个真正获得百姓爱戴、尊重甚至信仰的修行者,应当明白一个道理。”
“爱民应当如爱己,又如父母之爱子,闻其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
“但最近所见,万兽魔宗弟子一天之内两次对良家女实施不轨,一次得逞,一次未遂,但官府不闻不问,而且这人现在还在江都城内逍遥快活。”
“屈道友跟我说了其中的缘由,但我就是接受不了。”
“为什么普通人就要为了所谓的大局作出牺牲和让步?”
“为什么宗派、权贵阶层就可以为所欲为,大局难道是保护宗派子弟,而置普通百姓的身家性命、清白名节于不顾吗?”
王陈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找上门去,将这种欺压百姓的人渣超度了。
“小友,你先别激动,不是我们正道不管,而是要师出有名,还要有站得住脚的证据。你也知道,各个门派都有自己门派的私心,护短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你说的这个万兽魔宗魔崽子,我们一定会处理,但不会明面上出手,否则就会引起宗派冲突,甚至酿成正魔冲突。到时候,会有更多无辜百姓死去。”
“小友,有些问题和矛盾,不是我们看不到,而是暂时不能解决,尤其是正面直接打杀了事。鲲虚界是个以真武修士这些精英人族为重的地方,同命同价是不现实的。”
“为什么就不能出台严格的手段惩罚这种人呢?”
“各门各派各家的教义不同,是非判断就会不同。”
“我们人族很难制定出符合所有人是非判断的标准。”
“就只能这样吗?”
“小友,天道至公。苍天不可欺,很多事情,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王陈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他从来不信恶人自有恶报,如果恶魔有恶报,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魔鬼在人间,为什么还有跟诸天平齐的魔道。
天道至公,不仅仅是对人族,而是对所有种族。
你人族所认为的公正,天道不认可,也是白搭。
人族必须有自己的道理,人道必须跟天道平齐,甚至超越天道,对于人族而言才是最好的。
“前辈,王陈是个野路子,家世清白,清晰可查。我想拜入春秋书院,拜师浩然府,成为宣政官,不知可否满足条件?”
王陈酝酿一番,诚恳朝王硕行礼。
“小友,可知道老夫身份。”
“屈道友跟我讲过。”
“老夫忝为扬州宣政院院长,二级大宣政官。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扬州官府的老大。你可了解大楚王朝宣政院这个体制?”
“只从书中了解大概。”
这个王陈自然知道。他王硕,浩然府长老,不仅是春秋书院院长,还是扬州宣政院院长。
正如前文所说,宣政院现在由浩然府把持,因为其他门派弟子对于管理凡间政事很少有感兴趣的,而浩然府是读书人扎堆的地方,自然而然,浩然府就全盘接管了宣政院。
王硕见他执意要加入,便继续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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