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遵循天理,一般不会在春夏发生战争。
这次秦军征魏也是秋季发起,持续数月,惨败于大梁。
如今秦军龟缩于函谷关内,据殽函之固,五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只敢隔着一条弘农河跟秦军对峙。
而此时正值寒冬腊月。
天寒地冻,河面冰冻三尺可通人。
可就算是如此,联军也没有贸然过河,而是安营扎寨在河边,严密监视对面的秦军动静。
只是联军地势要低于秦军所在的函谷关,他们的密切监视更多的只是心理安慰罢了,反而联军的一举一动都被高高在上的秦军看在眼中。
也正是因为这种地形上面的绝对优势,秦国才退可保八百里秦川不失,进可以出兵伊洛,争雄天下。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秦国政通人和的基础之上,如果真的有攻不破的城池,就不会有朝代更替这回事了。
是夜。
关门打开一条缝隙。
一行人纵马而出,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直接在河面之上朝着联军大营边缘处冲去。
这一行人,正是王陈带领铁鹰剑士,除了他们,还有几张新面孔,正是白天在中军大帐看到的那些年轻军官,他们分别是李信,内史腾、蒙恬、王离、章邯、屠睢、赵佗、任嚣,还有涉间。
这些人年纪稍大一些的就是李信和内史腾,他们之所以也跟着过来,主要还是因为老将军们不放心。
王陈再三保证安全无虞,又摆出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势。
蒙骜、王翦这些老将们见阻止不了,又怕辜负大王的殷殷嘱托,合计之后,就将这些可以机动,又有一定能力的年轻人全都派出来跟着,一人计短,数人计长,遇到困到多一些办法总是好的。
李信和内史腾,则是保驾护航的最后保障。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出手,只在最危险而王陈又明显不行的时候,准备随时夺过指挥权的。
……
此刻。
对面的五国联军,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休息。
少部分人因为轮岗不得不四处巡逻,在凛冽寒风中站岗放哨。
联军阵营最核心之处。
营帐之内,灯火摇曳,时不时有谈话声音传出。
联军主帅信陵君魏无忌正和一个衣着朴素、面容秀雅的中年男子对弈,信陵君执白,对手执黑。。
在中年男子身边,还坐着一位小小的孩童,是个男孩,却长得比女孩要秀气和可爱。
只见这个小孩,右手手里拽着一把黑棋子,左手拿着一个剑柄,真的只是剑柄。
当中年男子手中棋子没了之后,小男孩立刻便开心的递上一颗。
随着棋盘之上,白棋逐渐将黑棋一步一步逼入绝境,小男孩的脸色也越来越臭。
“师傅,你快要输了!”
中年男子不以为意,轻轻说道:“只要道路是正确的,胜负就不重要。知道吗?路。”
小男孩挠了挠头,不理解,但他努力记住这句话。
中年男子看小家伙认真思考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小孩的脑袋。
信陵君也是羡慕的看着,开口说:“恭喜无名兄收了一个良才美玉,衣钵传承无忧矣。”
这个中年男人,叫无名,当代剑圣。
他的弟子,也就是那个小孩,叫路,颜路的路。
“侥幸而已。”
说到弟子,无名也是不断点头,这个叫路的小孩,真的很适合他的君子无争之道。
两人继续下棋,棋盘之上,哪怕白子优势尽显,黑子却总是能绝处逢生。
“无名兄,每次跟你下棋,都是在磨练我的脾气。”
“此话怎讲?”
“因为我从未赢过你,也从未输过你。如果是别人,我还会憋着一口气,觉得下次一定能赢,可是面对无名兄,直接没有了这个想法。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调整,我都是赢也难,输也难。你就是个怪物啊,我的无名兄。”
“无忌兄,你知道的,这就是我的道。别人强也好,弱也好,我都不想赢他。”
“那你可以输啊。”
“输不了。”
“你……算了,还是你牛。”
信陵君都被这话说的无语了。
无名的道,通俗来讲,就是强行五五开,强弱不论。
君子无争这个概念,已经被无名这个剑圣,发展成了自身的道。
要是放在主世界中,无名已经自凝道基了。
“还下不下?”无名平静的问。
“不下了,没意思。”
信陵君聪明绝顶,好胜心强,被无名的无争之道克制得死死的。
无名无奈的看着倒打一耙的信陵君,摇了摇头,方才认真说道:“无忌兄,我来其实是想告辞的?只不过,话还没说,就被你拉着下棋了。”
“无名兄,你就那么想走吗?”
“怎么,我不可以走吗?”
“当然可以走,你又不是我的门客,你是我魏无忌的朋友。我只是请求你留下来帮我。”
“无忌兄,我之所以来此,是你之前说你回魏国会有危险,我才答应护你一段时间的,可不会帮你干别的。”
“可我现在也有危险啊。”
“你现在已经是魏国大将军,联军主事,兵权在握,挫败秦军攻势,又叩关函谷,如今之天下,还有谁敢对你不利?”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危如累卵啊无名兄。”
“何出此言?”
“无名兄,你一心为剑,不求名,也不求利,我在认识你之前,都不知道天下还有像你这样的人,你那一身剑术,震古烁今,举世无敌,可世人却不知你,由此可见你剑心之纯粹。可这样的你,却对这权力、财富、地位之争不甚了解。别看我如今声威震天,实际却是危机四伏,我做的越多,权力的漩涡就把我束缚得更紧,最终也必然要权力绞杀。这是我身为王室子弟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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