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已无心恋战,自己身处敌军的腹地,敌人只会越打越多,既使自己浑身是胆,又能杀得了几个,所以溜之大吉才是上策,一旦被敌人围在山上,那可真是插翅难飞了。
腿上的伤口必须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现在光溜溜的只有一条内裤遮住了下体,再就是脚上还有一双鞋。
衣服和背心都扔出去诱敌了,而裤子也撕碎了紧紧的绑住了腿上的伤口。虽然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疼可以忍,但血流完了可就没有了,所以他宁可赤着身子也要把伤口绑住。
一阵急促的追杀,他迷路了,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好在他依稀记得丁庄村的方位和山势,只要登高远望观察一下就好了。
他已经远远的甩掉了敌人,另一座山头上依然不时的传来零星的枪声,而他们追捕的人此时正站在另外一座山的山巅四下望着。
仔细的辨别了方向后,刘东发现离丁庄村依然还有两座山。那连绵起伏的山峦线条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壮观,一想到山的那边就是阿珍的家,刘东身上充满了力气,三年未见,不知道她们姐妹怎么样了。
望山跑死马,足足走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刘东才跨过了两座山,在半山腰已然能够看丁庄村的乡民房子上的袅袅炊烟,而那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路上偶尔会有一两个农人扛着锄头从田间走出。
再往远看,已然能够看到树下阿珍家若隐若现的房檐。
"不知道她们姐俩现在在干嘛?″刘东自言自语的说道。边境上早已停战了,她们民兵们也没有了用武之地,自然不用天天跟着警戒和救护了。相信自己给她们带来亲人的消息,一定会让她们很开心。
刘东并没有急着下去,而是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村里最后一盏油灯都已经熄灭,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才慢慢的朝村子里摸去。
村子里很安静,早就没有了民兵站岗,而村子里也听不到狗叫声。在物资如此匮乏的时候,人都吃不饱,更何况是狗呢。
摸到了阿珍家,一路畅通无阻。整个院子一片寂静,只有一片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院子里。
院门是紧掩的,用一根绳子紧紧的绑住。″这是什么情况?"刘东一皱眉头。翻身从篱笆墙进入了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藤蔓肆虐,几乎掩盖了原本的小径。屋檐下,蜘蛛网密布,月光透过残破的瓦片,斑驳地洒在地上。曾经嬉闹的葡萄架如今只剩下几根朽木。伴随着凄凉的晚风,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荒凉、凄清的气息,让人不禁想起那句“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刘东心中一沉,难道姐俩出事了。他急忙走到房门一看,门上挂着一把老旧的铁锁,心里这才稍稍的放下点心。
如果是突然出事了,断不会还有闲心来锁门,现在Y南平民的家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丢,家家户户都一样,简陋到了极致。
″难道不在这住了,还是出远门了?″刘东思忖着,看院子里的情形应该是走了很长时间。
″究竟是去哪了呢?″刘东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进屋再说吧。
这般陈旧且锈迹斑斑的铁锁,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坚韧与牢固,此刻就这般静静地挂在那里,仿佛只是个徒有其表的摆设罢了。刘东个细木棍轻轻一捅,那铁锁轻易地便被打开,发出清脆而微弱的声响。
“吱扭”一声,刘东缓缓推开了那扇屋门,那门轴似乎许久未被使用,发出轻微的抗议声。随着门的开启,门框上那些堆积的灰尘纷纷扬扬地“簌簌”落下,犹如一场细微的尘埃雨。
屋子里和三年前刘东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不过也落了一层灰尘,桌子上的煤油灯早已干涸了,显示着屋内已经好久无人光顾了。
刘东拿起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毯子把门窗遮得严严实实的,这才从灶房的角落里摸出个煤油瓶子,还好里面还有少半下煤油。
在这住了一段时间,对屋子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找起东西也不费劲。角落的衣柜里有衣服,还是当初刘东穿过的。
穿好衣服,拿着煤油灯仔细的在屋子里翻找了一遍,还好,又找到了两卷纱布和止血药,时间久了也不知道药效还在不在,也顾不上别的,先包扎为再说。
屋子里一点粮食也没有,刘东肚子饿得稀瘪,白天在山上只吃了一些野果,连条蛇都没遇上。但也没辙,先饿着吧。
屋子里阿珍姐俩没给刘东留下任何线索,而屋后当初几个人埋藏宝藏的地方也只剩下一个深坑。
刘东决定先休息一会,后半夜的时候去山那边发现藏宝地点的老龙洞去看看,也许阿珍姐妹会在那给他留下线索。
睡了三个小时,刘东准时醒来。把剩下的煤油带在身边,这是留着到老龙洞做火把用的,在那没有照明设备是不行的。
老龙洞依然和几年前一样,刘东扎了个火把一头钻了进去。爬过狭窄的山壁终于到了冰凉的潭水旁。
刘东早在煤油瓶子里塞上了一些细碎的棉布然后紧紧的把瓶子绑在身上。
在潭水旁找好了暗洞的方位,默默的做着热身活动。没有潜水设备,只能徒手潜入。二十几米长的通道,刘东自忖没有问题,唯一怕的是腿上的伤口一沾水会不会发炎。
顾不得许多,刘东几次深呼吸后一头扎进了潭水里。潭水依旧冰凉入骨,刘东凭着傻小子火力壮的优势迅速下潜,摸到洞口后一直游了进去,洞内凄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凭着记忆一路摸索,在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往上一窜,果然钻出了潭水。
拿出身上戴的木棍,把煤油瓶打碎做了一个火把点燃。洞内依旧是神秘而魔幻的世界。一根根形状各异的钟乳石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宛如一颗颗宝石镶嵌在洞顶。
那条被刘东杀杀的巨蟒依然盘踞在潭边,不过已然是森森白骨。没有时间细看,火把燃烧的时间有限,刘东急步朝里走去。绕过石柱后面的白骨遗骸,里面深坑处的几块油布依然散落在那,刘东掀开一看,下面果然有一个小布包,里面似乎还有一封信。
刘东没有防水设备,只能在这匆忙的把信打开,上面是用铅笔歪歪扭扭的写的两行字。
"亲爱的东,不知道今生我们还会不会有缘再见,边境太乱了,我和妹妹去西贡了,勿念 珍。″
许是阿珍的汉字功底有限,只歪歪扭扭的写了两句话,而且还有几个错别字,但意思表达的已经很明白了。
火把渐渐的要熄灭了,刘东顾不得看包里的东西,在火把熄灭的瞬间钻入了潭水里。
回来的路上刘东还潜入了一户农舍偷了人家放在灶台上的几个红薯,直接打破了丁庄村十几年来从没丟过东西的历史,让农舍的女主人在村子里骂了一天一夜。
回到阿珍家仔细的又处理了一下伤口,胡乱的吃了两个红薯,肚子里也算有了点底。阿珍留下的信早被潭水泡成了浆糊。只能把留下的小包打开。
小包内是阿珍从那批藏宝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东西。不外乎是一些宝石,有的是如火焰般炽热的红宝,有的是如深海般静谧的蓝宝,有的是如阳光般温暖的黄钻,它们以各自不同的色泽和质地,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美丽与价值。包中还有几样精美的首饰,想来阿珍是把宝藏中最贵重的东西留给了他。
知道阿珍去了西贡刘东也就放心了,西贡也就是胡志明市,是Y南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她们姐俩有了这些宝藏也会过上有钱人的生活,恐怕今生是再也无法相见了,想到这刘东有了一些失落。
又休息了一会,趁着天色未亮,刘东锁好了门匆匆的钻入了山里。山洞离阿珍家这边还有一段距离,是在另外一座山上。
刘东默默的回忆着那个山洞的位置。这边的山和植被长的都差不多,要不是他是侦察兵出身,当时特别留意了山洞外的特征,还真是得在这山里转悠几天。
时不时有藤蔓和荆棘挡住去路。刘东小心翼翼地拨开它们,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景象,一边回忆着上次来时的路线。丛林里黑漆漆的,声音此起彼伏,鸟鸣、虫鸣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方向。
丛林中穿梭了许久,天亮的时候刘东终于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这里的地形与记忆中相符。当年阿珍就是从前面那棵高大的桉树上跳下来的。
离目的地不远了,刘东心里一阵兴奋。但仍然是极为谨慎的在林中穿行。四周仍是密不透风的树木,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路,前面是一座陡然升起的山崖,目的地到了。
当初走的时候山洞的洞口是用石头堆砌隐藏起来的,现在上面已经被浓密的灌木丛所掩盖,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一个山洞。
一点点的把杂草灌木还有石头清除掉,仅能通过一人的洞口便显露了出来。静静的等洞内的空气流通了一会,刘东便钻了进去。
七具尸体装在裹尸袋里整整齐齐的摆在那,尼龙制成的裹尸袋霉迹斑斑还没有腐烂,但里面的尸体却已是森森白骨。
几具尸体上的军装早已腐烂成一块一块的,分不清谁是谁了。但刘东心中一动,临行前每个人都写了遗书放在贴身的口袋。
Y南多雨潮湿,害怕被水泡了,遗书都是用油纸包好存放的。刘东一翻,果然找到了尸体上的遗书。
有的人的遗书里还夹着家人或者和家人合影的照片,排长杨军的兜里还有一管给儿子买的钢笔,尽管已经生锈,但依然完好。
尸体是肯定带不走了,只能火化。捡了好大一堆枯枝,刘东点起了火。好在天色刚蒙蒙亮,四周雾气腾腾,烟顺着山崖的石壁缓缓的溶入雾气中倒也不易被人发现。
三年的时间白骨早已炭化,在木柴的高温下很快变成了骨灰。整个过程中,刘东一直跪在地上,心中涌起了无限悲凉。
从阿珍家带来的床单让刘东撕成了几块,做好标记后一一包了起来。骨灰太多,根本包不下,只能一人包了一小包,剩下的混在一起又放进了山洞里。
"兄弟们,我带你们回家″。刘东把所有的骨灰和宝石的袋子包成一个大包紧紧的系在身上,站起身朝祖国的方向走去。
这次刘东并没有选择在晚上走路,而是白天。晚上未知的危险太多,风险更大一些,要是他一个人倒也不怕,可是肩上还有七位兄弟,心里沉甸甸的。
小心翼翼的避开敌军的防线,又要提防雷区,三十多公里的山路也走了两天的时间才到达边境,所幸一路平安,再也没有发生一些意外。
到达边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在山上远远的能看到远处村庄的灯光。入境的地方并不是他出去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队的防区。
刘东的泪水模糊了双眼,那一片灯火,代表着祖国的繁荣昌盛,代表着家乡的安宁与温暖。他喃喃的说道"兄弟们我们到家了"。说完这句话,他脚尖一点,身子斜斜的朝一边飞去,身子在空中,腰上的手枪已经握在手里。
就在他跳起的瞬间,一道人影在他原来的位置扑了个空。而他刚刚跃起,就觉得头上一阵劲风袭来,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使劲的一偏头。
″砰"的一声闷响,头躲开了,肩膀却重重的挨了一枪托。刘东就势一滚,然后飞身跃起,如一只大鹏鸟一般向刚才扑向他的人影疾射而来,在对方扑空还没起身之际,刘东的枪已然顶在了对方的头上。
"放下枪,不许动"旁边战士厉声喝道,喊的话是地道的华国语,刘东这才放下心来。刚才这一枪托挨的颇为憋气,他早已拔枪在手,本可以在对方打中他时击毙对方,但就是怕误伤,才没有开枪。
"自己人"刘东沉着的说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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