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位老兄要不要叫救护车？”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教导主任这时发了话，他嘴上表示关心，脸上却绽放着难以抑制的笑意。

“没事的，他虽然打架不行，但很抗揍，再说我也没打他的要害，让他缓一缓就行。”韩云说罢，找了条绷带缠在手上，继续在沙袋前进行练习，仿佛击败秦畅这样的高手，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是叫韩云吧？”罗敏扶起秦畅。

“嗯，欢迎你们有机会再来切磋。”韩云目不转睛地击打着沙袋。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飞龙特种大队呀。”罗敏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没兴趣。”韩云回绝地干脆利索。

“在我们特种部队，格斗只是其中一项内容，你如果来了，可以学习射击、跳伞、潜水等更多的本领。”好不容易有一个看上眼的，罗敏哪里肯轻易放弃。

“我对当兵不感兴趣，我这人比较喜欢自由，不喜欢生活在那样的封闭系统中。”

“喂，我说韩云，其实当兵的挺好的，特别锻炼人，而且你入伍之后，还会保留两年学籍，如果不想干了，就继续回来上大学。”教导主任在一旁帮衬道。

“你既然有这么高强的本领，为什么不想给祖国做贡献呢。”秦畅虽然鼻青脸肿，说话有点困难，竟也放下两人过节，跟着劝说。

“我念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难道不也是为祖国做贡献吗？”韩云对一切唱高调的东西，敬而远之。

罗敏内心一阵失落，就像相亲的人看上对方，人家却瞧不上自己，这个人倔强得很，估计很难说服，一般有本事的人都颇有主见。虽然已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她还是决定把到特种部队服役的最后一点点优势说出来。

“我们薪水很高的，过两年只要你签上军士，月薪就会超过一万，食宿全免并且享受免费医疗，执行任务还有各种补助，年入二十多万不是问题。”

“真的，假的。能挣二十多万？”韩云停止了打拳，竖起耳朵，想到母亲含辛茹苦，风里来雨里去摆摊设点卖包子，一年下来也就挣个三四万，才勉强能维持生活，他早想着做点什么帮助母亲减轻负担。

“对啊，如果你能出国或者参加维和任务的话，一年挣个五六十万也不在话下。”

“那就试试吧，不是说两年之后还能反悔吗？对吧，主任。”韩云看向教导主任。

“那必须的，而且你回来念大学不仅免费，我们还会退回你之前所交的学费，将来还有优先保送研究生资格。”

“真是的，你们早说点这种实在的，不就完事了嘛。”韩云推了推沙袋，脸上笑嘻嘻。

六百多米的环形跑道，产生了很多重影，韩云和其他参加特种部队选拔的士兵已经四天没有睡觉了，很多人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即使睡着了，亦紧跟着别人的步伐。

四十多公斤的背囊和战斗装具，仿佛长在身上，每迈一步小腿都发出阵阵抽痛，韩云已经想不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场行军的，前天还是大前天？睡眠的剥夺使人失去了时间感。

人的知觉开始扭曲变形，即使踩在平地上，也走得摇摇晃晃。

队伍已经从最初的五十多人，淘汰的只剩十几个，中途想要放弃只需走到操场中央，去敲一下锣。

“不行就放弃吧，放弃了马上就可以卸下背囊和装具好好睡一觉。”路边的敞篷越野车上，教官拿着喇叭在进行思想教育，除了口头说服教育，每过一段时间他们还要扯上水管，用高压水枪朝着队伍扫射，冰冷的井水将每一个队员都浇成落汤鸡。

太阳又升起来了，清澈的阳光在韩云视网膜上散射成七彩斑斓的色块，他简直就要失去视觉了。

“勇士们加油啊，你们总算走到中点了，中间的中，只要再坚持走三天，死亡行军这关就算过了。”

“操，老子一步都走不动了。”有人听了这句话，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是来学习技能的，不是来送死的，再走三天，搞不好小命不保，我也不干了。”

听教官说这才刚刚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多半人精神彻底崩溃，他们咒骂着来到操场中央，敲了锣。

只有五个人，还在艰难跋涉，韩云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黑虎衣明王，擒着各路恶鬼，送交给十殿阎王，又见漫天梵文在头顶旋转，师父被枪毙那天的景象，一帧一帧无比清晰地在大脑中回放。

“好了，停下来吧，你们五个过关了。”他们不过刚刚又走了两圈，教官即宣布科目结束。

休整三天之后，他们五人分别乘坐一艘冲锋舟往大海中开了五六个小时，直到陆地完全消失，“基地的方向就在那边。”教官坐在舟上，拿着指北针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啥？我什么都看不见。”韩云顺着教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能望见白茫茫一片海水，跟周边没有任何分别。

“你朝我指的方向游就行了。”教官不耐烦道。

“这岂不是游不了一会儿就掉向了。”

“下去吧你，废话真多。”教官推了一把韩云，他跌入水中。

韩云机械地游动着，白天还好，至少偶尔能看到一两只海鸥，到了晚上海水如同墨汁一般，头埋入水中，什么也看不见，四周除了手脚划破水面的声音，亦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

韩云朝着想象中的岸边不停地游着，光影变换中，时间不知过去几许，他体内的热量一点点地散逸，身体越来越沉，“操，我不会死在这里吧。”他拼命地抬起头呼吸，每次换气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然而无论如何挣扎，如何期盼，那所谓的陆地并不存在，“老子，是天选之子，绝不会命丧此地。”尽管韩云不断为自己加油打气，可是到了某个时间节点上，他的体力精力如同电池耗尽，“啪”的一声，意识断了线，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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