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与蒋百琛过不去,是新头领裘昆与蒋百琛有深仇大恨。裘昆从小粗野,放浪不羁,不守族规村约。按族规,男子十四岁下河洗澡,必须穿短裤。他到十六岁,去河里洗澡,依然赤裸身体下水。蒋百琛见了生气,说他,他还振振有词:“我不姓蒋,你管不着。”蒋百琛见劝说不听,让人在河里放养了一百只甲鱼。天热了,裘昆依然我行我素,一丝不挂下河,没想到下水不久,身体的一个地方就被被一只大甲鱼咬住,疼得大喊大叫,怎么扯打,甲鱼也不松口。他狼狈不堪地爬上岸,旁人帮忙用刀割下甲鱼脖子,甲鱼嘴才松开。裘昆从此不敢赤条条下河,也不敢吃甲鱼,看见了心就颤抖,看见蒋百琛就恨的牙痒痒。
裘昆被驱逐出村,是十年前的事。裘昆到三十岁还是光棍,张玉贞丈夫去世后,他对容貌秀丽刚25岁的张玉贞垂涎三尺,托人做媒被拒,便动起了歪念头,想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夏忙时节,寡妇张玉贞家八亩麦田,就靠她一人收割,白天没割完,晚上月光明亮,她哄儿子睡了后,拿了镰刀下地割麦。天气闷热,风干燥灼人,她割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汗流浃背、口干舌燥。旁边田里的裘昆也来开夜工,他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提了一罐水,来到张玉贞家田头,对站起来擦汗的张玉贞说:“我家田少,麦割完了,我来帮你割。”
“谢谢你,不用。”张玉贞婉拒,她对裘昆没好感。
“我水没喝完,你帮我喝了,省得带回去了。”
张玉贞嗓子干得冒烟,口渴得很,她放松了戒心,说声谢谢,便接过水罐把水“咕嘟、咕嘟”喝完了。裘昆接过水罐,看着张玉贞高挺休耕的**,欲望如同长期堵塞的泉水喷涌而出,他脸上露出淫秽得意的笑容,转身假模假样往村上走。他走了不到五分钟,张玉贞已头昏起来,觉得麦田摇摇晃晃像大海一样颠簸着,她眼一花倒在麦地里。裘昆把割下的麦子铺在地上,把张玉贞抱了放在麦草上,脱光了她的衣服强奸。正忙活时,被巡夜的祠丁当场抓获。族人认为张玉贞耐不住寂寞,与人野合,伤风败俗。几个壮汉对她先是打骂,接着按族规,把她塞进竹笼沉入水井;张玉贞百口莫辩,只是痛哭流涕。
蒋百琛听说此事,马上赶到祠堂,来到井边,把张玉贞救出水井,问清是裘昆在水里下了迷药,张玉贞在昏迷后被奸的情况。他怒不可遏,命人把裘昆绑到祠堂,叫他跪下,抓过一根藤条狠狠抽打裘昆,有人叫喊:“罪魁祸首是他下面的是非根,把这个奸恶坏人阉了,没了那东西,就老实了。”人们把裘昆仰面朝天按在地上,身材矮小黑瘦的蒋三春会阉猪,他拿尖刀走了过来,准备动手。蒋百琛拦住了说,“不行!阉了没法生孩子了,偷女人也是偷,按偷窃砍个手指。”蒋三春砍下他一个血淋淋的小手指,裘昆疼得像被阉的猪一样发出恐怖的惨叫声,他伤口好后,被驱逐出了蒋坡村。
裘昆现在当了土匪老大,势力大了,要向蒋百琛复仇,说他是烧不烂的老茄子,说他娶寡妇是伤风败俗,要祠堂换族长。祠堂碍于面子,一拖再拖拖。这一次,乘他人不在家,换了族长。不久前,裘昆又提出,他想和张寡妇睡觉,被驱逐出村,蒋百琛若与张寡妇结婚,祠堂也要把他们两个人驱逐出村,如果祠堂不管,他就要把蒋家祠堂一把火烧了。
祠堂在土匪裘昆的压力下,让新族长蒋三爷上门来做蒋百琛的工作。
新族长蒋三爷五十上下岁数,两鬓有白发,头顶上秃了一块,眼皮肿胀,两只眼睛像一对葡萄干,上身里面穿对襟小布褂,外穿青布长衫,衣长至脚面;他左手食指上戴一个宽宽的金戒指,指关节发青,指甲盖发紫。他是个胆小懦弱,整天东奔西走忙忙碌碌的人。
今天,他上门找老族长商量,让他别娶张寡妇,免得得罪土匪,于己于祠堂都不利。蒋三爷身体笔直地站在大门口,好像上课背书似的说了土匪裘昆威胁的情况,他说话声音不大,带点谄媚和公事公办的味道,他说,“裘昆是江洋大盗中最强悍残忍的一个,结婚的事,就算了吧,这么大岁数了,没必要为一个寡妇,拿生命去冒险,不值得。”
“不行!他管不着!我的事我做主,我不怕裘昆!”
“他说你是里通外国的坏蛋,要不然不会活着回来,你要结婚,他要报官,让你坐牢。”
“他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你也信?”
“我就是传个话,你看着办,我走了。”
蒋百琛目送蒋三爷不紧不慢地离开,站在大门口看蓝天白云,白云下有雄鹰在飞,飞过郁郁葱葱的西山,继续往太湖方向飞去,他觉得鸟飞的方向很好,那地方有树木花草,一点不比村里差。他很烦祠堂的陈规陋习,他想改也改不了,他想续弦,可祠堂和家人都反对。天无绝人之路,太湖大得很,太湖不会反对他续弦。太湖美丽富饶,太湖胸怀开阔,他和张寡妇就去太湖生活,在太湖里面,他们会有一个自由幸福的未来。
两天后的上午,天气晴朗,太湖露出了美丽的面容,碧波荡漾、水光粼粼、白帆点点、渔歌轻唱。蒋坡村也和往常一样鸡啼狗叫、炊烟袅袅,一群孩子和往常一样,在祠堂周围追逐玩耍大呼小叫。
蒋家祠堂建在村子中间,是二百多户蒋姓族人聚会祭祀的地方,祠堂前后三进房子,坐北朝南,门前有一大片场地,周围有不少大树。
进了正门是一个天井,花木扶疏,苔痕上阶,树木葱茏,空气里弥漫着新鲜树叶和潮湿泥土的气味。过走廊是正厅,正厅较大,靠后墙有戏台。平时族人聚宴时,几十张桌子就摆在正厅,正厅左右两侧是厨房和护祠人员居室。二进是宽敞明亮的后厅,有议事和办公的房间;三进庄严肃穆、供奉着祖先的牌位。
房屋的墙头是白色马头墙,屋脊上有青砖雕塑:第一进雕的麒麟送子,第二进雕的双龙戏珠,第三进雕的吉祥如意。
祠堂后面有一座庭院,园内有池塘,有花卉树木。
九点多钟,热烘烘的太阳照在祠堂青砖墙壁上,照在祠堂古老的灰瓦屋顶上,也照在蒋坡村二百三十六户人家的屋顶上。
蒋百琛身穿蓝布长衫,脚穿黑布鞋,走路时喜欢抬高下巴,双臂来回摆动。他要结婚,他想在被驱逐离村前,再好好看一眼祖宗祠堂。他走进正厅,先看白墙上的画,几个族人也跟在后面看。因为年代久远,白墙成了阴暗的灰色,有些墙面龟裂,画面已经发黄褪色,有些斑驳裂纹和污渍。往事如烟,有的储存在画中,有的袭上蒋百琛郁闷的心头。
东墙的一幅,画的是蒋家祖先带领男女老少手持刀棍,在波涛汹涌的太湖边与凶恶的湖神搏斗的场景。
蒋氏家族刚从中原迁徙到如今的定居地时,气侯很是恶劣,经常是狂风暴雨。太湖上空仿佛有一个大窟窿,雨水像一股股洪流从窟窿处倾泻下来,太湖年年洪水泛滥。太湖湖神在洪水泛滥时,趁机兴风作浪,鼓动大风幽灵般呼啸着穿村过庄,把大树连根拔起,把行人刮入沟里河里。狂风掀起滔天大浪推翻渔船,湖神让洪水冲毁房屋和庄稼,淹没村子和农田。湖神的三个儿子,个个凶悍强壮,狰狞可怖,齿如钢刀,吃人不吐骨头。当地人都是恨之惧之,一有风吹草动,大家就跪在湖堤上烧香磕头,往湖里抛洒猪羊牛鸡等供品。大风浪来了便逃往高处,趴在地上躲避。
蒋太祖继族长位后,改弦更张不敬不惧湖神,他在祠堂会议上振臂高呼:“宁可战死,不可跪生!”他带领村上男女老少奔向湖边,用弓箭石块和刀棍与湖神搏斗,苦战十五天十五夜,他全身伤痕累累,终于打残湖神两条腿两个爪子,杀死湖神的三个儿子,随后带领村民筑大坝挡潮防风,不再怕湖神袭扰,方得安居乐业。
西墙上也有一幅画,画的是一个老乞丐躺在地上,头旁有一个夜壶,离夜壶不远处有一口井,半根木头在井中,半根木头露在外面,如朝天土炮,又像爱与慈悲的洪炉,这幅画画的是蒋太祖孙子蒋太公的事。
一日上午,天气非常寒冷,淡蓝色的天空里看不到飞鸟,太阳黯淡无光,像乞丐多日没洗的脸。蒋太公上街,看到街头桥边躺着一个老乞丐,个子不高,头不大,前额低平,向内凹陷。穿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散发出酸臭味,脏兮兮的身上有虱子,头上的乱发纠缠成一条条老鼠尾巴,污秽不堪的脸上有泪痕,一只破口夜壶放在头边,往外冒骚臭味。
老乞丐身边的地上有一张纸条,上边写着:“你行行好,给一文钱,赏一口饭,善有善报。”
行人看看身上脏兮兮、病病歪歪、饥寒交迫、瑟瑟发抖的老乞丐,表现不一,有的觉得可怜,扔下一个铜板走人。有人觉得恶心,看看纸条皱眉捂鼻离开。还有人觉得不雅,有碍观瞻,气冲冲地说:“把他勒死埋了,才是仁慈的办法,省得他受罪。”蒋太公是个善人,觉得老乞丐可怜且要求不高,就上前扶他起来,把他带回祠堂,给他清洗,拿衣服给他换,让他和家人同桌吃饭。
过了几天,老乞丐要走了,辞别时说:“你们这祠堂太小了,该扩建了。”
蒋太公说:“一直有这想法,只是没钱买木头。”
“我看你是大善人,我帮帮你,你们什么时候建房要木头时,就到井边去说‘木头上来吧’,要多少有多少。”
蒋太公半信半疑,找木匠来算了一下,扩建祠堂,大概需要一百根直径一尺五的大木头。
二人来到井边,蒋太公对着井口喊:“木头上来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水井中沸腾有声,一根木头破水向上,从井口徐徐冒出,像旭日冉冉升上天空。/apk/
蒋太公很高兴,叫人来拔木头,拔一根冒一根,数到一百根,蒋太公喊一声:“够了!”最后一根木头便卡在井口拔不动了。
蒋百琛神情严肃看画,没有说话,跟着他看的人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像天黑蚊子的嗡嗡,又似傍晚回巢鸟雀的喳喳。蒋百琛听了心里烦躁,他说:“你们别吵吵了,看看老祖宗,我们应该脸红。”
蒋百琛走到后进族长屋,屋里阴森森的,感觉就像进入了墓穴一般。有裂纹的石灰墙上有蚊子和苍蝇,还有一幅画,画的是乡亲们在村口,送孩子们离家离村的场面。
祠堂有一族规,蒋姓二百二十户,实行长子继承制,其他男孩年满18岁必须外出谋生。定了族规后,年年有人离家,每当孩子们肩背包袱往村外走,家人和村上人站在村口大杨树下,有的捂住嘴,有的抹着泪,有的相互靠在一起,都是难过地依依不舍地挥泪告别,有孩童唱起歌谣:“前世不修、生在蒋坡,岁数不大,离家远走……”
蒋百琛脑子里像万头攒动的蜂群一样思绪万千,他多次主张改族规,所有男丁少外出或不外出,家庭实行男子平分继承制,但总是通不过。反对的理由:一是祖宗之法不能动,二是村里的田和房有限,都不出去,人口越来越多,吃饭住房都困难。蒋百琛认为太湖那么大,可以开荒,可以捕鱼,可以做买卖,但多数人不赞成,他的提议只能胎死腹中。
屋里昏暗,空气浑浊,有霉潮湿气和汗酸味,有蚊子和苍蝇在飞。蒋三爷与几个房长围坐长桌旁,桌面上污迹斑驳,好像桌子生了牛皮癣似的,七八个人似乎都有些困乏,一个个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们看到蒋百琛进来,谁都不搭理他。俗话说,墙倒众人推,蒋百琛被洋人绑架,这在大事不多的村子里,是了不得的大事,不要说冷漠疏远,若有人振臂一呼:“他里通外国,打死他!”也会有人挺身而出大义灭亲。
“不行!你们犯困,我不打搅了,我去别处转转。”蒋百琛自我解嘲地说。
蒋可农房长是个矮个子,留着尖尖的小胡子,大拇指上戴一个大扳指,翘着二郎腿,他是个喜欢吹毛求疵的人,他乜斜着眼瞥了蒋百琛一眼说:“老东西,别走啊,祠堂800亩水田让你败掉20亩,都说了一万遍了,你什么时候把20亩水田换回来啊?”
蒋百琛眼里流露出自信和轻蔑,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不换!我觉得种桑养蚕收入更高。”
蒋可农开了第一炮,屋里空气活跃起来,仿佛一股旋风把大家卷了进去。蒋进田房长身体瘦高,肠胃不好,时常侧身放屁,他揉揉有眼屎的眼睛,向蒋百琛投来阴郁厌恶的一瞥,自以为是地说:“我不同意改族规,长子继承制优点多,既控制村民数量,也省得争家产,省得分家致贫。人都不出去,多数人家要穷,祠堂也要穷。”
“井底之蛙,数典忘祖!没事去看看祠堂墙上的画,看看族规,明白什么是信仰。”蒋百琛不客气地说。
蒋光庸小眼睛,人好动,不是趴在桌上,就是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住后脑勺,右腿弯曲平放在左腿上,双腿交叉成4字状。他妒贤嫉能,说话尖酸刻薄,也爱放屁,他说:“他是井底之蛙,你是老不正经。”话说完,噗的一声,一个比较响亮的屁就出来了。
“你就会放屁!别的本事没有。”蒋百琛说。
爱抖动小腿的大鼻子房长蒋进麦,耳垂有点红,鼻子上戴副花镜,他是个怕老婆且爱斤斤计较的人,有人说他耳朵红,是因为常被老婆揪耳朵,他拍打着脖子上的蚊子说:“你有本事,去把土匪灭了。”
蒋光能房长胖得臃肿,身材差不多滚圆,他爱眨眼,喜欢用小拇指抠鼻子,他举起有鼻屎的手指观察时,停在头上的大头苍蝇飞了起来,他傲慢地说:“有人好像比皇帝还聪明,还要和洋人做生意,弄不好要掉脑袋,还要灭九族,祸害大家!老不死的东西!”
“可怜虫!土都到胸口了,还要结婚,脸皮比城墙厚,老不正经的东西!”小眼睛房长蒋光庸觉得事情可乐,放肆地笑得前仰后合,其他人也哈哈大笑。
蒋百琛被轻蔑和讥讽燃起的怒火震撼,后脊背一阵寒意涌起,屋里浑浊肮脏的空气让他感到窒息,周围的一切如一个死一般的噩梦,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他的心在滴血,但他咬着牙,压住胸中的满腔怒火,没有大发雷霆,他觉得和这些混世虫没什么可争辩的,转身往后面享堂走去。他听到身后有人幸灾乐祸地说,“他活不到几天了,裘昆要和他算账,还要他的命呢!到阴间去结婚吧,哈哈哈——”
享堂后是个庭园,中间一个池塘,池塘中有荷花和水草,水中有能跳高的跳鱼,荷花盛开时,跳鱼能跳起二三尺高咬食荷花。
那时候,街上和周围村上人也来观看,有人主张关上祠堂前后门,让外村人卖票观看,提建议的人被蒋百琛痛斥一顿:“掉钱眼里了!看个跳鱼吃花还收钱!”
池塘边有一老汉拎着水桶,用瓢将几尾鱼盛出倒入塘中放生。
老汉穿灰褂白裤黑鞋,他刚五十五岁,背已驼、头发已白,手背像龟裂的杨树皮。他家穷,儿子到30岁还没结婚,八里庄单老六家一个瘸腿姑娘,要十两银子的彩礼钱才嫁。蒋百琛带头给他家捐款凑彩礼钱,儿子去年才结婚,今年得子。老汉为后继有人高兴,到庙里烧香求菩萨保孙子平安,僧人要他行三件善事,买鱼放生是其中一件。
蒋百琛对他双手一拱说:“恭喜啊。”
“还要谢谢老族长慷慨解囊!”老汉感激涕零地说。
“客气,不足挂齿。”蒋百琛摆摆手,谦虚地说。
出庭园北门是穿村小河,河边有几个码头,有木头的、有石板的。
张玉贞在木头码头上洗衣服,她头发粗黑浓密,身体丰满,唇色红润,牙齿洁白整齐,一张亲切温顺的脸上长着一双清澈的杏核眼,穿合身的干净的蓝布衣服。她看见蒋百琛走来,忙站起身说:“你还好吧?”
“好,谢谢你,你现在腿还疼么?”蒋百琛问,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不自觉的温柔,他喜欢张玉贞,张玉贞也喜欢他。
“有时阴雨天还疼。”张玉贞回答,两人双目相对,她像大姑娘一样羞涩地低下头,脸颊上轻轻染上一层浅红。
“到城里找个好郎中看看。”他关切地说。
她脸上带着和善愉快的表情,含笑点点头,她觉得蒋百琛看她的眼神像要和她相拥,她的脸更红了,如吐艳的蔷薇花,心跳也快了。她眼睛看着地上的一片树叶,有些担忧地低声说,“裘昆现在是土匪头领了,一直要找你报仇呢,你可要小心点。”
“我不怕。当年打他赶他走,是他自己有错,做没有道德廉耻的事,咎由自取,活该倒霉!”
“我们的事就算了吧,我怕他要赶我们走。”
“我不怕。我有办法,我想去湖里看看,找个岛盖两间房,我们去岛上生活怎么样?”
“那敢情好。”张玉贞觉得可行,她看到了希望,心里踏实了,脸上有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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