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居神色平静,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仔细的交代着子婴:“子婴,你去令宗族之内与你一般的人即刻收拾东西,随时准备好与陈氏一起出发。”
他低下头,看着还不到自己胸膛的子婴。
这尚且是一个未曾加冠的孩子。
“若是他们不愿意离开咸阳城,那么你就自己收拾东西,之后来到陈府。”
“我会带着你一同离开咸阳城,去往陛下的手都无法伸到的地方。”
“官渡。”
官渡!
陈氏经营了百年的堡垒,终于发挥出来了它的历史性作用。
子婴神色坚定:“陈相放心,我已然让宗族内愿意离开这里的人全然准备好了,只要陈相回来,我们即刻可以出发。”
“不会有任何的阻碍。”
他沉默的看向陈居说道:“陈相,扶苏兄长的子嗣.”
陈居抬头望向远方,神色平和无比,不像是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反而像是要去做一件和吃饭一样的小事。
“放心好了。”
“我会入宫,带着他们一同离开。”
陈居沉默的看向身后的苍穹,一抹乌云开始汇聚在这里,无数的风景显现,天地之间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一步步的朝着咸阳宫的方向走去,身后是恢弘的大秦和热闹的长街,他的面前则是那巍峨耸立着的咸阳城,一切都好像与百年前这里方才建立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秦国!秦国!
章台宫中
胡亥坐在皇位之上,神色阴沉无比,他看着面前侍奉的赵高,暴躁的怒吼:“你不是说成为了皇帝之后,就能够让陈氏的那群人跪在我面前么?你不是说成为了皇帝之后我就能干自己所有想干的事情么?”
他的脸色狰狞而又愤怒,丑陋无比。
赵高站在那里,微微躬身,他此时没有爆发没有掌控朝堂的原因,不正是因为陈氏的所在么?
所以他同样憎恶陈氏。
更何况,他如今的一身伤病正是拜陈氏陈正所赐?
他怎么可能不想覆灭陈氏呢?
但也正是当胡亥登上这个位置的时候,赵高方才借着胡亥的视角看到了陈氏这个庞然大物的一角,也明白了为何当年始皇帝虽然暴怒但却依旧惩罚了他,更加明白了为何扶苏一直对陈氏恭敬有加。
哪怕是尊贵、霸道、威武如始皇帝都不能够避免受到陈氏的影响!
更何况此时坐在台上的是一个废物一般的胡亥呢?
他低声说道:“陛下,臣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是否合适.”
胡亥猛地抬起头,眼睛猩红:“说!”
赵高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始皇帝的子嗣之中,将闾公子在外游历已然回不来了就不说了,但是其余的公主、宗族、甚至是先皇的子嗣还在啊”
他在阴暗中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个弧度:“昔日陈氏不是与昭襄王有约定么?”
“要保全赢姓的一脉,若是这些人全都死了.”
“那么陈氏不是只能够保护陛下了么?”
“即便陈氏再怎么不乐意,他们不也要为陛下收拾烂摊子么?”
胡亥并没有在意赵高说的“烂摊子”,他只是突然得意的笑了笑,似乎看到了陈氏跪伏在他的面前,哪怕再怎么不愿意,也要为自己前仆后继的事情了。
他压根没有在意始皇帝的血脉传承,更加没有在意赢姓的血脉传承。
胡亥的骨子里,就是恶的。
他低声的说道:“正该如此!”
胡亥盯着赵高,轻声说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把扶苏还有我那些兄弟姐妹全都杀了!”
“一个不留!”
他的声音中似乎都沾染了几分即将到来的血腥:“不,不仅仅是那些兄弟姐妹,还有那些可恶的宗族之人!全都给我杀了!”
胡亥已经疯了。
他猖狂的大笑着:“将那些所谓的赢姓血脉都杀了!只剩下朕一个人!这样陈氏就要变成朕的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朕要看着他们跪在朕的面前当朕的狗!”
赵高对胡亥所说的话不可置否,他虽然相信陈氏会完成当年与昭襄王的约定,但是他并不觉着陈氏会为了完成这个约定而付出血一般的代价,更不可能折断自己的傲骨。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赵高的嘴角带着血腥的笑容,他憎恶始皇帝,那么宠幸他为什么最后不赦免他的罪行?
所以他要让赢姓的人全部死!要让始皇帝绝嗣!
始皇帝不是霸道威严么?
赵高脸上带着些许的淡漠,在死后嫡系血脉不是依旧全都死光了?
至于胡亥?
赵高不经意的想着,在胡亥杀了始皇帝所有子嗣之后,陈氏一定会选择离开朝堂,而陈氏离开之后,胡亥不过是他的掌中玩物罢了,等到玩腻了就该同样也杀了。
难道这天下他嬴政的孩子坐得,他赵高坐不得?
正当两人都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不远处大殿外响起一阵阵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缓缓的走了进来,脸上从容淡漠。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陈居站在那里,腰间配着长剑。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赵高下意识的觉着心头一颤,他好像有些害怕了
当年陈正闯入大殿之中,请求始皇帝将他按照秦律处置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场景!
一模一样!
没有丝毫的差别.
他下意识的颤抖,但又挺直了腰杆。
今日非彼日!
胡亥绝对不会杖责自己的,哪怕是陈居想要动手,胡亥也一定会保住自己!
而坐在高台之上的胡亥见到漫步而来的陈居,此时的他脸上充斥着畏惧和害怕,陈居不发一言就能够将这位所谓的四世皇帝吓得屁滚尿流!
“陈陈相不经通报便来,所为何事?”
陈居站在那里,漫不经心的说道:“陛下,臣乃先皇所封安国公,先祖更是安国王,有历代先皇赐下的恩典,不需要通报便可以进入皇宫。”
他看着面前的胡亥,笑了一声:“所以,臣不算擅闯。”
“臣可是非常守规矩的人。”
当守规矩三个字落下的时候,赵高和胡亥都松了口气,守规矩意味着他们至少可以在规则的范围内限制这位权臣。
赵高当即说道:“那不知陈相前来,所为何事?”
陈居转过身子看着赵高,脸上带着淡漠,他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与陛下说话,哪里有你这个阉人说话的份儿?”
“伱竟然敢藐视陛下?”
“依照秦律,此乃死罪!”
赵高听着陈居的话,下意识的嘲讽一笑,依照秦律,此乃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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