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髦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恰恰相反,他很聪明,甚至可以算是目前为止曹氏中最聪明的人了。
他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直接得出了“找陈公”救我的结论。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找陈英呢?
或者说,正常人都会觉着,这个时候找陈英是一个最错误的选择。
为什么?
因为一般来讲,依照目前的形势,摆在曹髦面前的选项应该“曹爽”“曹真”这些曹氏宗族中的一位才对,毕竟他们的手中也掌握了一部分的兵权。
而找陈英应该是最错误的选择。
因为这位的手中不仅没有兵权,甚至现在因为重病,连丞相的权力也没有把握住。
所以出了事情他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在这样的分析与结论之下,正常人都会选择即刻寻找曹爽等宗室,请求这些人的庇佑,毕竟大家都是氏曹的,他的皇位若是丢了,其他宗室的“荣华富贵”不也就丢了?
但曹髦看到了问题中更深刻的问题。
那就是——曹爽与曹真斗得过这位大将军司马懿么?这是最根本的问题,也是决定了一切出发点的问题。
答案也很明显。
斗不过。
在陈英病倒的这半个多月时间内,司马氏已经联合了朝堂之上的诸多世家,将曹真与曹爽几乎逼出了政治权利的中心,他们的手里只剩下一部分的兵权了。
问题是,司马懿害怕这些兵权么?
答案是害怕,但却也并不算是害怕,毕竟在司马懿的手里同样有兵权,掌握了兵权与政治权利的司马懿,已经不是曹爽和曹真能够媲美的了。
曹髦缓缓的吐了口气,将自己心中的担忧伴随着这一口浊气全部吐了出去。
他吩咐着身边新组建的“绣衣使者”,眸子中带着些许慎重的神色:“悄悄告诉陈公,便说朕的处境堪忧,希望他老人家能够想一个办法救朕一命!”
绣衣使者微微点头,悄然无息的便下去了。
而曹髦则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天上的月亮,他平日里也算是多读史书,心里知道陈氏的强大力量,此时竟然凭空多出了几分的感慨。
“朕今日所遭遇的事情,与当年的大汉的那位皇帝何其相似呢?”
“只是那个时候,乃是奸佞想要某朝篡位,所以陈氏为了避免这场祸事危急天下便动手了,如今琅琊方面的这个事情,与其说是某朝篡位,不如说是内部的政治斗争更加合适一些。”
“不知道陈公是否愿意管朕的这个闲事啊”
曹髦的担忧并未曾让旁人知道,哪怕是绣衣使者也是觉着曹髦信誓旦旦一定会成功的,而若是真的能够说动陈公动手护国,那么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别的人不知道陈公的力量,他们这些“绣衣使者”难道还不知道么?
哪怕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绣衣使者”,只是一个占据了绣衣使者名号的人。
毕竟是掌控这些阴私的人。
此时此刻的司马氏府邸,十分热闹,大多数的世家子弟都汇聚在这里,院子里一片欢歌笑舞。
荀氏的子弟也谦卑的坐在那里,等待着这座府邸的主人到来,他们都十分清楚,从曹叡去世、加上陈英病倒的那一刻,这一场斗争的胜利就属于这位大将军了。
在病重的陈英,拿什么跟这位大将军斗?
诸葛恪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的无可奈何之色,他是没有想到,司马懿能够熬死曹家三代人。
司马懿是曹操时期的老臣子了,那个时候司马氏就十分受到曹氏的信赖,而后等到曹丕登基,借助着“九品中正制度”这个东风,司马氏更是开始膨胀起来。
诸葛恪无奈的看着周围坐着的众多子弟。
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的司马昭等人,为何司马氏的下一代就这么争气呢?他们诸葛氏的下一代好像都不怎么景气,看着就十分的平庸。
当然了,这个平庸是相较于司马氏的下一代以及他们这一代来说的。
“诸葛兄——”
司马懿慢慢悠悠的在司马昭的搀扶下,走到了诸葛恪的身旁,他眯着眼睛,浑浊的双眼里面有着的全部都是“得意”与张扬。
他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计划。
毕竟在他的计划中,诸葛氏还是有一部分“戏份”的。
“诸葛兄如此聪慧之人,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够猜测出来我寻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只是不知道诸葛兄是否愿意?”
司马懿的笑容和善,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平凡老头子一样,但诸葛恪并不会被他的外表蒙骗,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位“同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这是一头穷凶极恶的“狼”。
与狼共舞、与狼合作,必定最后会遭受到狼的反噬。
所以诸葛恪只是沉默着,在他沉默的时候,司马懿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拉拢”,他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我能够许诺给诸葛兄的,一定比小皇帝能够许诺给你的多。”
“我同样是世家,自然是知道世家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用充斥着诱惑力的语言,一字一句的说着那好像十分寻常的条件一样,但从诸葛恪的神色变换来看,可以知道那不是寻常的条件,他甚至让诸葛恪本人都觉着十分惊讶,甚至觉着诸葛氏的支持值这个价格么?
等到司马懿停下口中的“许诺”,或者说“诱惑”的时候,诸葛恪依旧陷入在沉默当中。
然而说出这些诱惑的人并不着急,只是说道:“诸葛兄可以再想一想——毕竟这是大事,天大的事情,哪怕诸葛兄今日出了这个门之后,选择拒绝与老夫合作也不要紧。”
“这些都是小事。”
这些都是小事?
下意识的,诸葛恪的神色产生了些许变化,他听懂了司马懿话里面更深层的含义。
拒绝都是小事,那么什么是大事?
告密才是大事
这是司马懿在警告他,不要告密,如果告密,那就成了比拒绝他更严重的“大事”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诸葛恪才抬起头看着司马懿,事实上,在司马懿来寻找自己的这一瞬间,自己就已经失去了所谓的“拒绝机会”。
他怎么跟皇帝说?
说我拒绝了司马懿的要求,我忠心爱国,来投靠您来了?
且不说泄密之后,诸葛氏需要面对的“代价”,即便只是单单的“天子”的责问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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