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落下,窦建德被淋成了落汤鸡。
城楼之上他崩溃的看着身旁的众多臣子们,这些人往昔都是他的心腹,是他最信赖的人,可是如今却变成了刺伤他的最大的利刃。
他已经不想反抗了。
“为什么?”
“我那么的信任你们?我有哪里对不住你们?”
“你们为何要背叛我?”
将刀放在窦建德脖子上的那个人只是淡淡的看着窦建德,轻声的问道:“背叛你?”
“主公,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何投靠您么?”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这位谋士称呼窦建德依旧是用“主公”,而非是逆贼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称呼,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冷漠以及怅然若失。
窦建德看着这人,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大雨落在他的身上,似乎将他心中的那一抹野心给浇灭,也彻底的让他的理智回笼了。
他想起来了。
想起来这些人为何会投靠他了。
因为他当初曾经说过“假使窦某称王,则天下苍生皆有安处。”
这是他当初曾经许下的诺言,也是曾经说过的话。
但如今他全都忘记了。
窦建德站在那里沉默着,而后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便给我用一个痛快吧。”
他看着周围的人说道:“如今,趁着陈若瀚还未曾到达的时候,给我一个痛快,一刀砍下我的头颅,这样免得我受苦受难。”
那人没有动,周围的人都没有动,反而都是用一种更加失望的眼神看着窦建德。
“主公,你所做的事情,终究是要承担后果的。”
“镇国王所说的刑法对您来说,是最合适的。”
“您此时倒是想要一个痛快,可能想过往昔的时候,那些被您号令麾下士卒屠杀的百姓们呢?那些百姓们哀嚎声您还记得么?那些士卒是如何欺辱百姓的,您还记得么?”
“当他们死不瞑目的时候,您又在做什么呢?”
为首的那个人轻声道:“那个时候,您正在欢快的享受着丝竹管乐之声,您正在想着这般试探陈氏,陈氏会有如何的反应,您正在幻想着陈氏若是怯懦了,您该如何震慑天下,使得天下臣服。”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句话原本只是我们这种平民出身的人安慰自己的话语,本是善良而又没有能力的底层的幻想——但陈氏将这句话变成了现实。”
“主公。”
那人的手依旧放在长刀之上,而另外几个人则是按住了窦建德,等待着陈若瀚的到来。
“您做错了,就该认罚。”
远处的大雨声中响起一阵脚步声,继而一个人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唏嘘的笑容,他只是轻声笑着说道:“说的不错,做错了,就该认罚。”
“窦建德,你在试探陈氏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日的结局。”
陈若瀚撑着一把油纸伞,身上的衣衫都没有被雨水打湿,他静静的走到窦建德身旁,轻声说道:“你知道你做的最错的事情是什么?”
“你不该拿一城的百姓去试探陈氏。”
“你更不应该拿一城池的百姓去威胁陈氏。”
“陈氏千百年来受到的挑衅太多了,但陈氏从来不在意,挑衅陈氏的人的确会付出代价,但千百年间,你绝对是付出代价最大的那一个,因为你触及了不能够触及的底线。”
“苍生与百姓。”
“陈氏需要一个例子,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去告诉天下人,不要触碰陈氏的底线,否则下场一定是最凄惨的。”
说完之后,他没有再看窦建德的双眼,只是转过身朝着城楼下方走去。
“其余的,交给卒卫就是了。”
“天下动乱归天下动乱,但需要有一个底线和规矩。”
“若是还有人不懂,那么陈氏愿意做一些事情,让这些人明白。”
“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
大雨依旧在坠落着砸在地面上,清脆的雨声伴随着周围人寂静的声音响彻云霄,大德都城内外的探子都疯狂的将消息传递出去。
这一个雨夜,将许多自诩为“高贵”之人的脸踩在地上。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将脸上的“鞋印子”擦干净。
幽州
在听到大德都城传来窦建德消息的时候,李世民顿时站了起身。
其实他幻想过许多的“可能性”,但.
陈氏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还是太过于吓人了一些。
天象、人力。
传闻中想要逐鹿天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往昔之间,人们都以为“天时”需要等待机会,是不可捉摸,不可确定的东西,可如今的陈氏却将“天时”操控在手中,告诉天下人,对于陈氏来说,所谓“天时”便是陈氏的“心意”。
而更加可怕的是,这样一个能够操控“天时”的家族,甚至还占据了“人和”。
可即便是天下的枭雄、谋主、野心家们知道,自己的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谋士”大概率是陈氏的门生,在某种程度上,若是他们做了“违背天下苍生”的事情,这些人会立刻变成“尖刀”刺向自己,又能够如何呢?
他们能够不任用这些人么?
他们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是陈氏的门生,哪些不是。
即便他们能够分辨,可这些有才华的人,这些雄才大略的人他们能不用么?你不用,自然有其他的人会用,而这些人一旦被重用,便能够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也是最令天下群雄害怕的事情。
陈氏所展现出的军事实力还是次要的,展现出来的先进的技术也是次要的,甚至展现出来的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操控“天象”的能力也是次要的。
“人才与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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