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飞过,带过一抹血色,又咄的一声,狠狠盯在身后柱木之上。
楚曦宁目光跳了跳,看到谢丰松脑袋顶上头发被削了一层,顶上束发的玉冠落在地上,断成两截,耳边的头发乱纷纷垂下,紧贴在脸上。
他呆滞而立,目中极尽骇然。
他明明也是武官,但哪怕就是出手,也做不到司九宴这么精准。/
头皮微微发凉,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竟沾了满手的血。
“夫君!”
关氏惊叫出声,跌跌撞撞向他跑过来,谢丰松回神,抬眼对上司九宴极尽嘲讽的目光,终于是颤了颤唇,再没敢拦着。
楚曦宁震惊看着,眼里生了一丝笑意。
原来蛮横无理的谢家大郎,也有怕的一日。
“走吧!”
司九宴勾唇,抬手护着怀中女子,扬长而去。
而满府下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个个吓得胆寒,哪个又敢拦?
也再没人敢提,要把楚曦宁留下一事。
萧一披风翻飞,道一声“得罪”,走过去把长剑拔下,施施然带走。
全程视谢府众人为无物。
“大哥,刚刚那形势,咱们人多,为什么不拿下他?”
苏软云跳出来,极为不满的说。
在她看来:趁他病要他命才好!
司九宴怎么了?
他再怎么凶名在外,如果刚刚真的杀了他,就算是误杀……皇上纵然知道了,也不能过于怪罪吧?
毕竟,这里可是谢府!
那司九宴是自己杀上门的,死了也活该。
啪!
关氏忍无可忍,抡圆胳膊甩了她一耳光,冷着脸说道:“哪里来的贱人,谁教你的规矩?口口声声的大哥,也是你叫得起的?!”
什么时候这谢府大门,随便一个女人便能进了?
关氏是关御史家的独女,自然也看不上苏软云这种妖艳的作风,心中气急自家四弟的糊涂,但当着老夫人的面也不好多说。
一耳光甩完,众人也都回了神,谢老夫人脸上有伤,口中缺牙,讲话漏风。
她跌跌撞撞过来,先是抱着儿子大哭一声,然后急切道:“松儿,你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你糊涂啊,你不该回来的!”
谢府被告谋逆,在外的人,躲还躲不过,他却自己回来,这不是自投罗网?
“还有,你两个弟弟如何?且要通知他们,必不能入城!”
谢老夫人想得好:大郎与四郎已入了京,就只能先保二郎三郎了。
“娘不必担忧。儿身为江宁水师提督,此次又是奉召进京,便是皇上知晓儿与那阉人起了冲突,也不会降罪于我。”谢丰松撩起脸边碎发,目中迸射出森森冷意。
他倒是小瞧了那阉人。
不止心思狠戾,本身也厉害,刚刚那一剑,若是再低寸许,削掉的便是他的脑袋!/apk/
“可是,谢府如今惹了麻烦,皇上偏在这个时候召你进京,他万一要是……”
谢老夫人面色煞白,生怕这就是皇上一计,便是为了骗得大郎回来,一举把他拿下。
自谋逆之事发生,至今已有七日。
之所以这七日不慌,一是因为楚曦宁这长公主还是谢家媳,皇上再如何降罪,也要看长公主的面子。
二也是因为谢丰松远在江宁水师,皇上投鼠忌器,也得顾忌三分!
可万万没想到,他就这样回来了。
“娘,朝上之事,你且不懂,儿就不与你细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儿要进宫一趟。”
谢府的事需要处理,但皇上召见,更不能耽误。
谢丰松头上见血,按说衣冠不整,面见天颜是大罪,可他今天……还非要就这样进宫了!
要去向皇上告上一状,看看大元这位督主大人是如何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更是对肱骨朝臣随意拔剑,简直狂妄至极!
离开谢府,楚曦宁全身都松快了。
休书递出去,自此之后,她与谢府便再无瓜葛。
司九宴却吩咐,马车直接向宫中而去。
“司督主,本宫纵然还是长公主,可进宫腰牌已然被父皇收回,若是此时进宫,须得通报。”
楚曦宁并不想进宫,她刚刚才休夫,此时进宫,怕是要得一顿训斥。
“不去不行。”
司九宴心情愉悦,越看阿宁越是喜欢,“长公主成婚七日,便高调休夫,这事必得皇上得知。若不然,谢府之人进宫告状,长公主怕是越发被动。”
楚曦宁惊愕:“黑鹰卫已然围困谢府,他们如何能进得了宫?”
“公主怕是忘了刚刚回府的谢大郎。他奉召而回,若要进宫,黑鹰卫拦不得。”
曾天之下莫非王土。
黑鹰卫再厉害,司九宴手段再狠,也不过都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
皇上若是召见,黑鹰卫岂敢拦截?
楚曦宁脸色沉了下来:“难道他还敢御前告状?”
“他没什么不敢。天子近臣,江宁水师提督,皇上予他的权利过大,他一个不满,江宁是要出乱子的。”
司九宴说道,楚曦宁咬着唇,掌心里已起渐然冷汗。
“父皇若真是这么看重谢丰松,又为何会信了谢府谋反一说?”楚曦宁问,自己的眼界,到底还是窄了。
她虽贵为公主,但一向拘于后宅,半路公主才刚刚做了十年,打小学的东西,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说,也从没有机会掺入朝堂之事。
如今,她想要与谢府断绝关系,怕是都会牵涉皇室利益。
马车到了宫门口便停了下来,司九宴身为大元督主,握有腰牌,可随时自由出入皇宫,面见圣上。
由他领着,楚曦宁也随之入宫,侍卫无人敢拦。
“督主,皇上有请。”
大监李玉请司九宴去御书房,楚曦宁由一顶软轿抬到了皇后宫中。
母女二人相见,皇后慵懒,掀了眼皮瞧着楚曦宁:“听说阿宁婚姻不顺,如今住在督司府中?”
慢悠悠的话语,明显带着锐利。
楚曦宁乖巧跪下,音色浅浅:“劳母后惦记。谢府卷入谋逆之事,父皇命司督主暂且照应女儿,是以的确住在督司府中。”
“荒谬!”
皇后冷声,抬手打翻桌上茶盏,冷了脸说道,“司九宴一个阉人,如何能照顾得了你堂堂长公主?阿宁,母后养你这么大,你该知廉耻。你已是谢家妇,却偏偏入住督司府,这成何体统?此事若是传出,你让皇家脸面如何自处?难道要让天下人都耻笑,本宫养了一个如此自甘轻贱与阉人有私的长公主吗?!”
皇后厉声质问,楚曦宁脸色微白,想到刚刚的事情,她咬唇低语:“母后,女儿已向谢府休夫,自即刻起,女儿便与谢府再无瓜葛。”
“你!”
皇后闻言大怒,抓起桌上东西劈头盖脸砸过去,厉声道,“楚曦宁,你好大的胆子!无本宫令,你竟然擅自休夫,你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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