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李家嫂子被人发现的时候，死在督司府的后门处，衣衫倒是齐整，可脖间一道红痕，干脆利落，一看就是勒死的。
李家嫂子翻着眼皮，死不瞑目。
褚白面无表情盯着这现场看了会儿，问身后几个护卫：“你们谁动的手？别让老子知道你们私下里杀人，还要给长公主找麻烦，老子可不会手软！”
几名护卫就差发誓了：“褚头，我们哪儿敢做这事？您没吩咐的事，小的们也不敢动，再说了，咱们身家清白，从不杀无辜之人，那走出去也是清白名声的。”
褚白：……
你要不是头上顶着“督司府”仨字，我就真信了。
心累的罢罢手：“滚吧。那大理寺卿到了没有？督主不在，咱们态度上都客气点，别让程大人抓了错处。”
大理寺卿程肃正，一向名声在外，刚正不阿。
督司府后门死了人，还是刚巧跟长公主有过节的人，也不知道会如何判。
“褚护卫如此惦记本官，倒是本官的福气。”
秋光映落，一身便服的年轻男人匆匆而至。
程肃正两袖清正，断案神速，人送外号程青天。
褚白对于程肃正是佩服的，他是阉人不假，但阉人也有风骨，对于这位为国为民的好官，褚白向来尊敬。
“见过程大人。”
褚白抱拳施礼，废话也少，“程大人来得很是时候，这个妇人，也不知何故死于我督司府后门。但我可以保证，此妇人死亡一事，跟我督司府无关。”
督主不在家，他们都要夹起尾巴做人。
不给督主惹事，是他们一贯的宗旨。
但惹了事也不怕，也敢做敢上。
程肃正锐利的目光从他以及身后几人身上扫过，说出的话，不知是鄙夷，还是讽刺：“听说司督主外出青县了，这就好巧。司督主一走，这督司府就拉胯成这样？被人砸了臭鸡蛋，又扔了尸体，都没有发觉？”
褚白：……
讲真，说事就说事，别搞这种阴阳怪气，显得他们很没用似的。
当然，听他这么一说，褚白瞬间就明白，这程大人过来查案之前，是提前做过一番功夫的。
因此，倒也没说别的，不是不能说，是……算了，不说了，让着他点吧。
程肃正是查案的一把好手，这种勘验现场之事，他都会亲力亲为，完了才让仵作验尸。
整个过程下来，不足半个时辰，程肃正在李家嫂子的脖间领子里，找到了一根隐藏挺深的细微的毛发。
他亲自小心的收取起来，然后直起身，跟褚白说：“长公主可在府上？本官想找长公主谈谈。”
这是褚白第一次见他现场办案，挺惊讶的：“这就一根毛发，能证明什么？”
人体身上，毛发千千万。
一根毛发，难道还能看出来，是从谁的身上拔的吗？
程肃正意味深深回他：“这种问题，有些蠢了。”
褚白：！！！
你可以不说话的。
“公主，大理寺少卿程大人来了，说是外面出了件人命案，要跟公主有事谈。”
桃红急匆匆的返回院子。
这该怎么说呢。
她与庄嬷嬷刚刚出去合伙抓了一个瘦妇人，现在那个胖妇人就死了，这明显是被人杀人灭口了。
“大理寺少卿，程肃正吗？”
楚曦宁记得这个人，那是一个身姿挺拔，虽瘦，却满身正义的年轻男子，听说有双火眼，多么难的案子，在他手中，都会很快告破。
她点点头：“叫他进来吧！”
这不是程肃正第一次见楚曦宁。
可每一次见她，她似乎都没变，但似乎又变了。
人还是那个人，可气场终有不同。
“微臣程肃正，参见长公主。”
程肃正抱拳见礼，楚曦宁温温婉婉：“程大人请随意。本宫听说外面死了人，与本宫多少有些关系。程大人只管问，本宫知无不言。”
是了，就是这样的长公主，一瞬间便温柔了岁月，淡漠了春秋。
程肃正态度软和而下，声音也格外的温柔：“公主可与微臣说说，最近与那谢府的过往？尤其是与谢家四郎的事情？”/
楚曦宁一怔，脸色有几分不自然：“程大人，这些事都是私事，本宫必须要说吗？”
程肃正很坚定：“是的公主，一定要说。”
可有些话，难以启齿。
楚曦宁脸色白了白，庄嬷嬷不忍，上前说道：“程大人，能不能换个地方谈？公主的事情，老奴都知道，老奴去说。”
过去的事情，犹如恶梦，公主想忘都忘不掉，又怎能再拿出来人前说道？
程肃正考虑片刻，视线落在庄嬷嬷身上：“那就有劳了。”
楚曦宁松了口气。
程肃正转身而去。
晌午的阳光，尚还有着秋的几分热，他跨门而过的时候，官服在眼前划过一道翩跹，很快又逝。
楚曦宁收回了目光。
就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是想起了司九宴。
如果司九宴在的话，他又会如何做呢。
程肃正这一次问询，时间拖得很长，问了庄嬷嬷之后，又问了桃红。
问完这些，午时都过了，饭菜摆在桌上，楚曦宁无心进食，等得程肃正终于再回来的时候，他原本就瘦削的身体，似乎显得更瘦了。
视线落在桌上的饭食上，一时舍不得离开。
楚曦宁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桌上的饭：“程大人辛苦了，不若坐下一起用？”
“这好吗？”
程肃正竟是展颜一笑，撩袍坐下了，“不过，程某人一向也不讲究这些。倒是真的饿了，既是长公主相邀，那就却之不恭了。”
庄嬷嬷：……
桃红：……
褚白：……
桃红去重新拿了一副碗筷，然后三个人加上楚曦宁，眼睁睁看着刚刚还一脸睿智的程大人，如同饿了三天的狼似的，风卷残云，把桌上的饭菜吃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他没动，还知道留给楚曦宁。
“程大人，您这是饿几天了？大理寺衙门缺您这口吃的？”
褚白扯了扯唇，忍不住问，程肃正说，“本官那衙门，事多又琐碎。本官一向又是个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凡是有案子报上来，本官忙起来，通常都会忘了吃饭。”
很好，还要自己夸自己。
“程大人，那今天的案子，可查出凶手是谁了？”
“快了。”
程肃正说，“左右不过仇杀，情杀，口舌之争，为财为命。”
顿了顿，视线落在楚曦宁身上：“公主，下官有一不请之请，公主可否应允？”
“大人尽管直言。”
“请公主殿下，跟下官走一趟谢府。”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