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宁看向程肃正：“程大人，本宫这就进宫了，你是要留这里，随着谢大人一起走，还是随本宫一起进宫？”
程肃正赶紧上前：“微臣自然是随公主一起进宫。”
谁要跟那姓谢的一起走了？
呸，他嫌脏。
等得公主与程大人的马车相继离开后，褚白等人把已经清点好的嫁妆都搬了出去，外面调了整整十辆马车来盛这些嫁妆。
褚白的心眼也是够黑的，一般搬嫁妆，一边还大声嚷嚷：“咱家长公主在这谢府可是受尽委屈了……还好现在休夫了，要不然，等那谢四郎养在飞云巷的外室回来，岂不是能给活活气死？”
“可不是咋的？就这样的人家，还敢尚公主？他们真是好大的胆！欺君罔上，这是骗婚，这是杀头的罪！”
“哎呀呀，这才哪到哪儿？我这还听说一事呢……那谢府最近好像要谋反啊，皇上命司督主查证此事，结果你猜咋滴？”
一群黑鹰卫搬嫁妆搬得累了，索性当起了说书人。
有人说，就有人听。
立时兴冲冲接过来问：“咋的了？”
“嗨！这天下之事，就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那谢丰岚，也就是那谢家四郎，竟然为保谢府满门，居然亲自驾着马车，把自己新婚的妻子送到司督主府上，以求脱罪。哎呀呀，这简直就是卖妻求荣啊！这等不仁不义卑鄙小人，若我是长公主，我早就一刀杀了他，让他赶紧滚蛋了。”
周围偷听的百姓，也顿时目瞪口呆：“天，谢府行事，竟然这般下作又无耻？这便是寻常百姓家，也做不出来此事恶心之事吧！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头上戴绿吗？”
“是啊，这谢府到底哪儿来的胆子，敢如此侮辱长公主？”
坊间百姓嗡嗡嗡，原本的好奇是谢府出了事，他们都来看，结果就变成了现在的指指点点听八卦，满脸不屑。
呸！
百年簪缨世家又如何？
到底是太过龌龊，毁在了这一代。
“都围在门口干什么，散了，都散了！”
黑鹰卫搬完了嫁妆，说完了八卦，又开始大张旗鼓的赶人。
围观的百姓一看刚刚还八卦的黑鹰卫，转眼又凶了起来，顿时一哄而散。
娘呀！
原来他们刚刚跟黑鹰卫的人在一起瞎聊的么？
这太可怕了，晚上别再做恶梦！
“姓褚的！今日之事，本官都记下了，你且回去告诉那司九宴，他一个阉人，就算再得势，又能猖狂几日？本官等着他摔落的那一日！”
谢丰松上了轿子，阴沉的目光落向褚白，又摔了轿帘，往皇宫而去，褚白压根不放心上，乐呵呵指挥手底下的人，先把嫁妆招摇过市的抬回去。
完了，才呸一声，不屑道：“就凭你，也能与督主相提并论？”
……
凤栖宫，皇后娘娘一扫往日温和，目光沉冷盯着眼前跪地之人：“楚曦宁，这才隔日不见，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的本事。本宫不许你休夫，你便故意跟本宫对着干。不止休了，还闹得满城风雨！你让人散的谣言，你进谢府做的事情，你把谢老夫人逼成那样，你甚至把嫁妆都清点抬了出去……这桩桩件件，本宫可是冤了你？”
楚曦宁跪地，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清明，没有半份惧怕：“母后所言句句属实，女儿无话可说。可女儿之前进宫，也是就此事对母后表过态度的。女儿也曾说过，一定要休夫，一定要与谢府划清干系，母后也是没放在心中，所以母后是忘了吗？”/
她竟然不知己错，还在与她辩驳，甚至是在忤逆她！
已经做了十年皇后的陈香君，就算十年前再如何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可如今在宫中过了这么多年，也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
她不许这个女儿休夫，可她偏不听！
既如此，她要这个女儿何用？
皇后眼中冒出浓浓失望，视线盯着身前跪着的女儿，片刻后，一脸疲惫的道：“罢了，你长大了，母后也管不了你了，你退下吧。这件事，本宫也会去跟你父皇说，你既已成亲出了宫，就算是休了夫，也断断也不能再回宫了，我皇家也丢不起这个脸。本宫已经决定，自此刻起，本宫没你这个女儿，你也没本宫这个母后了。你留在宫外，愿意跟一个阉人也好，愿意嫁一个贩夫走卒也罢，那都是你的命了，出去吧！”
她管不了这个女儿，那就不管了。
“母后？”
楚曦宁震惊，几乎失语，眼泪一瞬间从眼眶里涌出，她喃喃道，“母后，你真的不要女儿了吗？女儿只是不想嫁给谢丰岚，不想嫁入谢家，您就要舍了女儿？”
她心头大乱，既悲又痛。
愿以为这次进宫，母后会打她，骂她……但不管再怎么样，她都没有想过，母后竟然会不要她了。
这是她亲生的母亲啊！
为了谢家，为了谢家那门亲事，她的母后，竟当真如此狠心？
“娘娘，您千万不可如此啊！公主她只是一时任性，才做下了错事。可再大的错事，也不能断了您与公主的母女情份啊！”
许嬷嬷见状，也连忙跪在地上哀求，“请娘娘息怒，饶了公主这次吧！”
皇后十分疲惫。
有关谢家这门亲事，其中又有诸多牵涉，许嬷嬷是不懂的，皇后也不能说太多。
可让皇后心寒的是：她养的女儿，竟出了反骨，连她的话也不听了。
她对她太失望了。
“好了，你也不必给她求情。楚曦宁她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做事有主见，也更有自己的手段。本宫这个母后是管不了她了。索性她也喜欢那个阉人不是，那就让她找那个阉人去吧！”
皇后冷着脸，拂袖而去。
许嬷嬷不敢再多言，连忙过去，先把楚曦宁扶起，快速说道：“公主，娘娘的脾气您也知道，这次先委屈公主再等等，老奴再去劝劝。”
楚曦宁抬眼，眼底都是苦涩：“嬷嬷，是我做错了吗？谢丰岚他养外室，骗婚，我不想嫁他了，这就是我做错了吗？”
她满眼是泪，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门亲事，她不能退？
御书房，仁孝帝头疼的看着谢丰松那张挨打的猪脸，觉得这货真是越来越蠢了：“你说长公主打你，她无缘无故为何打你？你是朝廷重臣，就算如今谢府有谋反之嫌，可也正在查证中，她虽是公主，可命人殴打朝廷重臣，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程肃正火速上报：“皇上，臣知道内情。长公主之所以命人抽谢大人嘴巴子，是因为他当面对长公主不敬，并多番辱骂长公主！”
谢丰松顿时气结：“程大人！你是大理寺卿，你讲话要公道。”
程肃正一身正义：“本官讲话很公道！难道你不是先骂长公主在先，长公主才命人掌嘴的吗？”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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