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道:“春荣先不用急着和主家们定日子,就说延后安排。
另外,今年安排学生的事交给素月负责吧,你负责去招收新学生。”
许春蓉愣了下,下意识追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顾楠解释道:“你别误会,你做得一直很好,是今年的情况有变化。”
提起这件事,她脸上满是笑容。
“今儿一早,阿彦和我说他会在朝会上正式提出让朝廷科选女官一事。
只要这件事通过了朝议,宫中各司甚至朝中六部各衙门都会安排出一些适合女子来做的差事来。”
许春蓉惊得倏然站起来,激动的声音都颤了。
“此话当真?”
顾楠点头,“只要通过了朝议,此事就可以开始办了。
到时候先让我们出师的学生去参加朝廷举办的考试,通过考试的学生可以成为朝廷有品级的女官。
没通过考试的学生还可以去那些商铺里找活计做。”
许春蓉和素月对视一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都曾经历过年少家贫,被迫卖身做奴婢的时光,知道女孩子,尤其是贫苦人家的女孩子,想在这世道上不依靠别人生存下来有多难。
素月道:“若是被选入朝中做事,成了朝中有品级的女官,对于咱们的学生,不,对于她们全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啊。”
女子学院招收的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孩子,且不收学费,学成了就有活计做,就能挣到丰厚的月钱。
过去三年,女子学院走出去的女孩子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改变了自己家里的困境,成为村里人羡慕的对象。
这也是为什么女子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的原因。
但在外面做活计挣月钱和在朝中做女官,挣朝廷的俸禄,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那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大事啊。
许春蓉道:“多少学子寒窗苦读数年都不一定能高中,换得一官半职。
咱们女子若是能凭借自身的本事挣上有品级的女官,想想就觉得自豪。”
顾楠也觉得自豪。
这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初咱们办女子学院,一开始只是想给那些家境贫苦的女孩子一条活路。
如今我的想法不一样了,我觉得女子还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活得更好,我们可以
去更见识广阔的天地,阅览更自由的人生,而不是只困在一方宅院中过活。”
“男子能做的事,我们女子也一样能做,而且说不定比男子做得更好。”
顾楠说起这些,眼中的光越发璀璨。
素月和许春蓉被她感染了,一个比一个兴奋。
许春蓉道:
素月,“说得对,你看静静做女将军这几年,边关这几年守得多好。”
许春蓉迫不及待地问:“如果通过了朝议,是不是很快就要开始选拔了?”
顾楠点头。
“所以啊,你把已经学成,可以参加考试的学生名单交给素月。
让素月把她们的资料都整理出来,如果朝廷要选人,定然需要提交详细的卷宗调查。
到时候吏部的官吏肯定会来要的,素月,你要和吏部的官吏多走动,多了解情况。”
素月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下意识连忙摆手拒绝,“不不,我不行的,我不敢去应酬朝廷官员的,要不还是让春蓉来吧。
春蓉过去几年总和那些商家,主家打交道,已经十分熟练了。”
顾楠轻笑。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再说你怕什么,吏部的官员来的时候,你就让萧恪坐在旁边喝茶。
六十多个学生呢,整理卷宗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萧恪闲着也是闲着,让他帮你整理,人尽其用嘛。”
许春蓉这时自然也反应过来顾楠的用意。
笑眯眯地点头,“是啊,我平日里和那些商铺,主家打交道还行,但你知道我虽认识几个字,但写的字着实拿不出手。”
许春蓉以前家境贫苦,后来被卖到绣楼里学刺绣才认识了一下子,但不会写。
也是这几年在女子学院一边教刺绣,一边跟着学认字练字,才慢慢会写字了。
“你见过我写的字,真整理成卷宗,如何有脸拿给吏部的官员看?可别因为我的一手臭字影响了学生们的前程。”
说着,还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来,直接塞到了素月手里。
“诺,这是我才整理出来的学生名单,你先拿去熟悉一下。”
素月这个时候如何还能不知顾楠和许春蓉的用意。
沉默片刻,捏紧了手里的名单。
“那我试试?”
顾楠鼓励她,“你一定可以的。”
待素月离开,许春蓉对顾楠感慨:“县主为了素月和宣王爷,也是煞费苦心了。”
顾楠面带微笑。
“你若是肯,我也愿意为你煞费苦心,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三年来女子学院向你求亲的人可不少。”
许春蓉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娇羞之色,反而伸了个懒腰。
一脸自在道:“我啊,已经想好了,这辈子就在咱们女子学院住着,教教学生,养养花草,舒心自在。
等再过几年,找个可心的孩子收养在身边,老了也能享受一下儿孙满堂的生活,这就够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满面,目光平和。
与几年前那个死气沉沉,毫无求生之意的许春蓉判若两人。
顾楠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享受眼下的日子,便笑了笑,没再劝她。
“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嫁人生子也不是女子唯一的出路。
许春蓉点头,接着问:“朝廷选女官这事,是怕不容易通过朝议吧?”
顾楠脸上的笑容微敛。
确实不容易通过朝议,毕竟古往今来,还从来没有过大批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
接下来她和萧彦恐怕都有硬仗要打。
宫中。
今日的朝会格外的漫长,殿内吵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萧怀恩不耐烦地挪了挪屁股,无奈地看向下首老神在在坐着的萧彦。
三叔这定力可真强啊。
底下那位老御史的口水都快喷到三叔脸上了,他怎么还坐得住?
萧怀恩支着下巴,看着面红耳赤仍旧在口水乱飞的老御史,默默在心里为他点了一根蜡。
可怜的老御史,在三叔手下吃了这么多次亏,他怎么还记不住一个教训呢?
他三叔从来不打没把握的口水仗,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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