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好久不见!”
“鬼啊!”刘老二惊叫一声,扔下包子摊就狂奔。
彭超被这一出更是整得不会了。
“这么大的个活人,非说自己见到了鬼,是你们瞎还是我瞎呢?”嘴上虽然骂骂咧咧,手却没有闲着,早就伸进笼屉里摸了个遍。
“嘿!老东西还敢扬言自己的包子不过夜,全都是现包的新肉。可这笼屉里明明就是昨夜剩下的凉包子嘛,热了热又当新的来卖,亏他想得出来!垃圾!”
嘴上不停骂着,包子却早已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
来到瀚海县最热闹的那条街,彭超趁着别人忙碌之时直接大跳了出来,仰天喊道:“朋友们!乡亲们!你们敬爱的武大郎大夫回来看你们了!”
不出所料!果真是不出所料!
此话犹如王炸一般直接将整条街的人给炸飞了出去。
呜呜泱泱、哭爹喊娘、丢盔卸甲....
留下了条空荡荡的大街,让刚才还没吃饱的彭超,肆无忌惮地翻找了个尽兴。
“太仗义了!”
他左手抓着油条,右手拿着糕饼,胡吃海塞,眼角流泪。
“乡亲们简直是太善良了,知道我身上没什么钱,又怕我抹不开面子,故意来这么一出请我吃顿饱饭。没必要,下回有什么直接送我家里多好,一个人搬东西实在是有些太累!”
街口此时又走出个人来,端着个尿盆看上去很是呆滞。
低着个头,一脸的落寞相。
他叫张大伟,名字听着挺响亮却是全县仅有的俩个怂包之一,与王大叔齐名,号称瀚海县“胯下明珠”。
他每日不是在给老婆倒尿盆,就是在给孩子换尿布。
老婆四年生了三个孩子,不过生下来的玩意儿没一个长得像父亲的。
这要是搁着个正经男人,如若发现自己娘子天天乌烟瘴气搞这种事,早就反了天了。
可是这家伙,从头到位愣是不吭一声。
老婆让他给老相好年节送货,他提着东西就上去敲门。
成日里蔫儿不拉几,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而且胆子小得让人可怜。
街上的孩子总是喜欢偷偷从后面跳出来作弄他,次次都能收到不错的效果,让那满盆的屎尿不偏不倚地撒在其身上。
彭超当下眼里冒着金光,一股子邪念油然而生。
他蹑手蹑脚地跟在张大伟身后,等他倒完屎尿刚要转头之际,歪嘴瞪眼地扮起了鬼脸。
“大伟啊!我是鬼!拉你下地狱来了!”
表情满满,只不过似乎没有引起应有的反应。
在彭超的假想中,张大伟应该直接被吓得两腿发软,瘫倒在地,哭叫着祈求鬼怪原谅他。
可事实上,彭超面前之人异常冷静。
冷静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连脸皮都没跳一下。
张大伟用手掰扯着彭超的脸,将那歪嘴斜眼摆回原位,意味深长地问了句:“你居然没死?”
“浪费感情!”彭超立马兴致全无,扭头便走。
朝后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其实和此人并不熟,或者说张大伟除了经常出去给老婆的相好送东西外,和县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怎么熟。
所有人其实都将他看成一个活着的笑话,包括彭超。
即便彭超自己就是县里出了名的笑话。
目送着那个矮胖的身影离去,张大伟抓着尿盆的手越捏越紧。
他的眼中透出一股光,夹杂着太多情绪的光。
彭超一路走一路哼着小曲。
从被裴金掳走,到误打误撞进了疯人村,再到后来被萧日天打下山崖活脱脱在崖壁上挂了十天。
在外游荡数月,大难不死的彭超,越来越思念起自己那间破医馆来。
虽然落了个家徒四壁,但那起码还算是个家。
能让他遮风挡雨,也是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地方。
他开始想念那里的一砖一瓦。
或者说,自从金梅走后,唯一还能支撑起他留在这里的原因,或许就剩下那个夫妻二人相守与共的房子了。
这话他不敢和秦三说,说了肯定被对方骂没出息。
可是思念与留念,或许就是人活着仅剩的心结罢了。
就像彭超同样思念着许久未来的秦三一样。
此时的他站在原本医馆坐落的地方。
地方仍在,家却早已变成了一堆烧焦乌黑的破败之地。
伤心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失神般地自言自语:“家怎么没了!家居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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