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唐七整个人从脚底板一直凉到脑瓜顶。
他连忙松开眼前这人,后退好几步。
眼前的“蒋青”转回身,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唐七。
唐七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又后退了半步。
这个背影酷似蒋青的人,与唐七师出同门,按辈分算,唐七应该管他叫一声二师兄。
这人名唤胡为,是个武学奇才。
他跟随唐七师父学武时,进步极快,不仅深得师父真传,还偷偷学会了师父不外传的易容术。
这个易容术和江湖中盛行的易容术并不相同。
唐七师父的的易容术,不仅能改变面容,还能通过调整骨架,让整个身形都能作出改变。
这个顶级易容术,师父都不曾传给唐七,却被这个胡为偷学了去。
作为弟子,偷学了些师父的本领,本来也没什么的。
可这个胡为心术不正,被唐七师父发现后,就要毁掉他的一身武学,防止他为祸江湖。
胡为发现了师父的企图,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偷偷叛逃师门,私自下山去了。
胡为与唐七在山上习武的时候,就曾多次对唐七表白心迹,都被唐七以不喜欢男子搪塞了过去。
唐七做梦也没想到,这胡为竟然执着到现在,还知道了自己与蒋青的事情,模仿蒋青骗了自己。
唐七不怕胡为的怒气,可他怕胡为对蒋青做了什么。
“你把蒋青怎么了?”唐七质问胡为,“蒋青他现在在哪里?”
胡为笑,阴森森的:“小师弟,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这个师兄么?”
唐七沉默了一瞬:“师兄,我们之间的事,与蒋青无关,你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胡为哈哈笑出了声,笑声中却根本没有笑意:“这个姓蒋的鸠占鹊巢,抢走了你,你却说与他无关?”
唐七盯着胡为脸上那张与蒋青别无二至的面孔,强稳住心神:“师兄,感情这个东西,没法讲道理。我一直敬重你,是师兄的那种敬重。你我之间,除了兄弟情外,再不可能有其他。”
胡为阴沉沉一笑:“无妨,反正我已经杀了蒋青,如果你同意与我在一起,我可以顶着蒋青这张脸,让你睹脸思人。如果你不同意和我在一起,那你这辈子,就只能与蒋青阴阳相隔了。”
唐七顿时心脏一缩,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把拎起胡为衣襟:“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胡为用力一推,直接将唐七推了个趔趄:“我说,我杀了你的心肝宝贝儿。想替他报仇吗?来呀,动手啊?”
唐七目眦欲裂,直接冲上来,照着胡为的脸颊就是一拳。
胡为伸手挡住,反手给了唐七一掌。
唐七被打得后退几步,却并未受伤。
胡为的手掌却已布满细小伤口,鲜血渗出。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软鳞宝甲?师父竟然把软鳞宝甲传给你了?”
他抬起头瞪着唐七,双眼通红:“凭什么那个老东西如此偏爱于你?明明我比你早进师门,明明我身上才流着他的血液,明明我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唐七愣住。
他从来不知道,胡为与师父竟然是父子关系。
胡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都癫狂起来。
可就在他即将使出绝招,要将唐七斩杀当场时,一道劲风袭来,将现场裹挟地飞沙走石,兜头扑向胡为。
胡为御起内力抵抗,可他却根本不是后来者的对手。
他整个人都被这道劲风冲击得向后飞去,直飞出好远,才重重摔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不知悔改,简直是无可救药。”
唐七看向说话之人,双眼顿时一亮。
一位长袍老者,怀中抱着一人,站在不远处。
来人正是唐七师父,也是他当年从拐子手中救下唐七,将唐七抚养成人。
“师父!”
唐七连忙迎了上去。
他一眼就看出,师父抱着的人就是蒋青。
蒋青此时正昏迷不醒。
唐七凑到近前,就看到蒋青嘴角带着血迹,显然受了伤。
“他没事,你放心吧。”师父出声安慰唐七。
唐七冲师父抱拳行了个大礼,直起身后才接过蒋青,小心翼翼抱在怀中。
“方才胡为杀他之时,我就在暗处,亲眼见到他重伤后闭气装死,这才躲过一劫。”
唐七听到师父的解释,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多谢师父。”
师父拍了拍唐七的肩膀:“方才我看到你父亲了,他往南边追去了。”
唐七皱起眉头:“我没有他这样的父亲。”
师父摇了摇头:“他只是太急功近利,太想把你拉上他所谓的正轨了。”
“他所谓的正轨,那只是他以为,他活得太自我,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想法和意见。”唐七目光落在蒋青紧闭的眉眼上,“而唐老爷子也与他一般想法,那个唐门,徒儿是没法待下去了。”
师父轻轻叹了口气:“人各有命,志向相异,本是寻常。只能说,你们没有亲人缘分。”
唐七咬了下嘴唇,语气带上了委屈:“师父,其实我本意并不想计较什么的。如果他们能够接纳蒋青,我也可以与他们维持表面的和睦,和和气气的把日子过下去。可他们太过分了,背着我逼走蒋青,完全不替蒋青着想。他们打从心底就瞧不上蒋青。”
唐七抬起头,看着师父:“师父,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都很随性,没什么追求,也没什么在乎的,就连我的性命,我也从不看在眼里。我一直觉得,人总有一死,早死晚死,并没什么区别。”
他接着说道:“直到蒋青走进我的内心,我才找到了一点儿人生乐趣,我才觉得自己在这茫茫人海中并不孤单,也有人生第一个愿望,我想与蒋青携手一生,走到白头。我想与他一起老去,今生永不分离。”
唐七又低下头,目光痴迷又心疼地注视着怀中人:“这个人,早已融入我的骨血,让他离开我,与将我抽筋扒皮并无区别。我的亲生父亲一生都没有真正爱上过一个人,所以他根本不懂我。”
他笑了笑:“但无所谓了,我也并不需要他懂我,反正三岁之后,他就没有抚育过我一天,他与我成为两个世界人,也很正常。我们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罢了,亲情这个东西,我向他奢求不来,我也不强求了。”
唐七在笑着,可是他的眼角,却现出一滴泪珠,滚落下来。
师父伸手摸了摸唐七的头,面现心疼与无奈。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树林深处:“唐掌门,你都听到了。你的儿子,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蒋青,你若想与他修好父子关系,那除了接纳蒋青,别无他法。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唐七瞪大双眼,抬头看向师父,又转头看向树林。
唐震霄从树林深处一步一步走出来。
他看着唐七,面上带着深深的懊悔:“梓骁,为父知道错了。为父为逼走蒋青向你道歉,为父保证,再也不会做这种自以为是的蠢事了,儿啊,你原谅我吧!”
唐七瞪着唐震霄好一会儿,眼珠一动不动,就像是要从唐震霄的表情中辨出真假。
唐震霄双手颠动了两下后,下定决心般紧握成拳:“儿啊,你要是不放心,那等蒋公子醒过来,为父亲自向他道歉。为父还可以写下武林公告涵,向全江湖宣布你与蒋青的事。为父保证,从此刻起,为父只做你们二人坚强的后盾,绝不再拖你们后腿,更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
唐七动容,双眼变得不可置信:“你、你是认真的?”
唐震霄用力点头:“认真的,为父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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