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顾乡并没有联想到破伤风,但在看到少年的病症后,结合少年父亲的工作,他便想到了这种情况,于是试探着问了句,没想到居然真是如此。
中年人姓陈,陈木匠原本算是流民,意思就是没有家,但又不敢去劫掠的那种人,本性算得上老实,来到银昌后,总算是走了运,被一家木器店收留,不仅学了一门手艺,还被东家看上,招作上门女婿,老丈人去世后,他便成了店主,成功实现了阶级跃升。
但紧接着,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噩运就接踵而至。
大儿子因为冲撞了有钱人家孩子,被活活打死在街头,等他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儿子流出的血都干了,像个装着烂泥的破麻袋一样被丢弃在街边的排水沟里,那时候的他,想要去找凶手拼命,可是顾念到家中还有几口人靠自己吃饭,愣是强忍了下来。
只是,气可忍,声可吞,记忆和感情却无法像身上的毒疮一样可以下狠手剜掉,它们本是陈木匠生命中的珍宝,而后却如同悬在心头的一根尖刺,时不时就在他心潮澎湃时候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毫不留情扎穿他的心防。/apk/ 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
而现在,噩运降临到了最后一个孩子身上。
陈木匠不记得自己家族以前有人得过这种病,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但妻子告诉他,这是一种遗传怪病,她们家已经有三代人从事木工行当了,据她所知,死在这种怪病下的叔伯都有好几个。
这是一个让人心碎的消息,他不可能去怪罪自己的妻子,如果不是岳父和妻子,自己说不定更早时候就死去了,连短暂的幸福都不可得,只是没想到,跟随在幸福后面的痛苦会如此深重,他甚至想过,如果当初自己一个人就那么饿死,或许还舒坦些。
为了给孩子治病,夫妻二人耗尽了积蓄,变卖了木器店。
妻子告诉他,听说同行里也有人家出现过差不多的遗传病,他询问妻子,那些人家是怎么处理的。
答案有一点残酷。
大多数会选择放弃生病的家人,然后保住产业。
“为什么?”
顾乡忍不住问了出来,而身边的石磊等人也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显然和他有着同样的疑惑。
“因为很少有人能治好,十个里面连一个都救不回来,我当初不信邪,结果……唉,您大概也看出来了。”
陈木匠苦笑着回答了顾乡的问题,他的脸上,只见苦,笑似哭。
“老大,这种怪病真是遗传的吗?这你也能治?”
听到崇山的问题后,顾乡本能回答道:“这不是……”
他突然想到了陈木匠之前失去的两个孩子,然后猛地闭嘴,因为速度太快,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不是什么?不是遗传病?”
“咳咳,这不是一般的遗传病!”
给出这样的定性后,顾乡才对众人解释道:“这种病是有诱因的,也就是说一般不会发作,得因为遭遇了特殊的事情才会发作。”
“诱因是什么?”
陈木匠大概听懂了顾乡的意思,忐忑不安地问道。
“额,比如,被生锈的铁器弄伤就是一种很常见的诱因。”
注意到陈木匠的脸色有转为死灰色的趋势,顾乡赶紧补充道:“当然啦,还有其他诱因,比如吃了太辣的东西,挨饿超过三天,每天熬夜不睡觉等等,总之挺多的,不同诱因对不同体质的人影响也不一样。”
在将破伤风定性为遗传病后,顾乡又瞎编了许多,目的是不让陈木匠感到自责,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几个孩子大概率都是在给他帮忙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所以才导致了悲剧。
同时心中感慨,在文明衰退后,信息闭塞会达到这样可怕的地步,人们连破伤风都忘记了,但顾乡联想到自己幼年时候的经历便释然了,即使在蓝星,从他生活的时代往前二十年,死于破伤风的也不在少数。
“这确实是一种遗传病,一种我们所有人都有的遗传病!”
顾乡在心里默念了这一句,然后便迅速决定开始施治,要对少年实施的手术并不麻烦,他甚至不需要去借用赤血帮那边的手术室。
之前看老杜一个人住那么大套房子,顾乡觉得有些浪费,所以便在那边设置了一个简易手术间,直接把病人抬过去就行了,麻烦的还是药物,不仅顾乡手里没有,赤血帮那边估计也找不到。
不过好在有“大赢家”,虽然很可能导致自己“亏本”,但顾乡还是毅然决定通过消耗愿望值来获取治疗破伤风的药物。
这台手术不难,但也耗费了顾乡不少时间,等他完成治疗后,又对陈木匠再三叮嘱了术后注意事项,尤其提醒对方以后在干活时候尽量做好防护措施。
在陈木匠的要求下,顾乡甚至还就这种“遗传病”的诱因开出了长长的列举式清单,着实让他损失了不少脑细胞,除了之前提到的生锈铁器、不能吃辣椒、不能熬夜之外,他又写下了一大串实际上毫无意义的内容,到最后,他甚至连“不能酗酒、不能嫖娼、不能对父母发脾气”这些稍显无厘头的东西都写上去了,凑出来慢慢一整页。
在顾乡表示少年基本已经脱离危险期,好好看护后就可以恢复的时候,陈木匠又是直接跪了下来,给顾乡磕了几个响头,顾乡去拉了两次居然都没拉动,最后还是荔萝出面劝慰了几句,陈木匠才肯起身。
离开前,陈木匠按照惯例,用红纸包将报酬双手捧给了顾乡。
随后,在陈木匠有些羞愧,崇山和阿西有些不解的目光中,顾乡当场拆开了纸包。
里面的钱并不多,加起来大概只有不到十星火币,
里面的钱非常多,是各种零钱凑起来的,没有硬币,全是纸币,但每一张纸币的边角都被捋平了,它们的颜色、年份、数额各不相同,看得出来,已经攒了很久了。
顾乡看着自己手里的钱一会后,平静地对陈木匠说出了一句话,
“这些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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