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坦诚(1 / 1)

在那少年被地砖绊倒的那一瞬间,顾乡就看出对方是故意为之,尤其是之后摔倒的方向,根本就不符合物理学定律好不好!

为了搞清楚对方究竟想做什么,顾乡才没有动,在双方身体接触的那一下,他就感觉到自己的钱包被这少年给顺走了,动作隐蔽且迅捷,明显就是个惯偷。

所以之后对方的哭诉、哀求等等,顾乡完全不为所动,就那么静静看着他们表演,直到他们想要离开的时候,才出口叫住。

在被戳穿后,两名少年的神情瞬间就变了,原本的可怜、老实、怯懦、惊慌通通化为乌有,立刻就被狠厉所代替。

顾乡从没想到,能从十来岁少年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微微有些发怔。

少年们各自从身上掏出了一根小铁棍,顾乡看得清楚,那似乎只是一截钢筋,但前端已经被磨出了锐角,如果挨上一下,那也是吃不消的,加上后段的锈迹斑斑,估计还能喜提破伤风套餐。

不过顾乡怎么可能被吓到,他将手帕塞进了左胸位置的手巾袋里,另一只手则继续提着公文包,不紧不慢朝那两名少年走了过去。

既然他们连家伙事都亮出来了,顾乡也就懒得多费口舌了。

“先生,您最好想清楚,为了一点钱,划不来的!”

说话的是之前故意摔倒的少年,顾乡记得他是叫阿西,阿西身量不高,圆头圆脑,皮肤黝黑,他长得没有身边那名同伴好看,蒜头鼻子厚嘴唇,面相略呆愣,但一双小眼睛里冒出的精光则出卖了他的狡黠。

另一名少年也开口道:“先生,这里是下城区,您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来的,如果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管的,何必呢?”

在对顾乡发出警告后,他又对阿西说道:“阿西,打开钱包看看,如果里面有证件、照片什么的,就还给这位先生,对了,再给先生留下回去的车票钱,既然活没干好,那就得讲点体面!”

说完还冲顾乡咧嘴一笑。

见阿西真的准备打开钱包查看,顾乡淡然道:“不用那么麻烦了!”

话音刚落,顾乡就出手了,以手作夹直取阿西手中的钱包!

阿西大吃一惊,没料到这位斯斯文文的“先生”居然这么莽,急忙将拿着钱包的手回缩,同时将钢筋狠狠扎向顾乡的手,

另外那名少年也是向前一步,向顾乡发动了攻击。

顾乡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他其实已经在脑海中模拟了阿西和那少年的攻击轨迹,但出乎他意料的则是阿西!

那名少年虽然一直表现的比阿西更好说话些,但实际上出手非常狠辣,手中钢筋直接朝着顾乡腰腹部位就刺了过来,反倒是阿西,即使是匆忙之中,他也没有直接对顾乡出手,而是扎向了两人间的空气中。

令顾乡惊讶的就是阿西这个攻击位置,如果顾乡收手,那什么事都没有,但如果顾乡继续伸手,那么阿西选的这个位置,就是顾乡左手必经之路。

一方面,这说明阿西并没有伤人之心,他的攻击更多是带着警告意味;

另一方面,这可是顾乡啊,这段日子里,他对通过异能得到的这身武技也在不断领会融合,即使只是一个简单伸手,但那也是武技大师的伸手啊,其中已经不自觉带上了变化,正常来说,根本就不可能被算准轨迹。/

这个阿西,有点天赋啊!

不过,天赋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是没有意义的。

说时迟,那时快,顾乡仅一个错步就避开了要害部位受到的攻击,他恼恨那少年出手狠辣,因此抬手左肘,狠狠砸在少年脸上三角区,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下足够将那少年鼻梁骨断裂了。

解决了一人后,顾乡收回左手,右手中的公文包随着身体惯性荡了出来,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抽在阿西下巴上,随着阿西往后仰倒,他手中钱包不由飞到空中。

等两名少年的身体重重摔下的时候,钱包也已经落回了顾乡手中。

感受着下巴处的疼痛,阿西立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摸到自己的武器后又迅速跳了起来,然后愕然看着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顾乡,以及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脸,痛苦哀嚎的同伴。

“你……”

心知今天是马失前蹄,遇上了硬茬子,阿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是顾乡的话提醒了阿西,

“你们应该是团伙吧,地上这个是你搭档?你们有帮会么?老大是谁?”

阿西没有直接回答,他两眼死死盯住顾乡:“你猜得不错,没人罩着的,怎么敢在街上做这无本买卖,今天是我兄弟两个走了眼,认栽了,也请您见好就收,高抬贵手,不要再纠缠了,如何?”

顾乡诧异问道:“你这搭档伤得可不轻,你就不替他要个说法?”

阿西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如果你是普通人,现在肯定比他惨,既然出了手,什么结果都是本该的说法。”

“有点意思,不过很可惜,我是真的想要见见你的老大,别误会,跟你俩没关系,我有笔买卖要跟他做,很有可能是长期合作哦!”

顾乡掸了掸钱包,重新塞进上衣内侧口袋,笑着对阿西解释道:“如果你怕老大怪罪你,可以先去通报,我就在这等你消息,”又指了指阿西的同伴,“他留下!”

随即,顾乡冲那被打断了鼻梁骨的倒霉蛋踢了两脚,呵斥对方停止哀嚎,让他起身跟上,然后找了家环境稍微不那么差的酒馆。

毕竟,总不能一直站街上等吧。

刚才爆发的小小冲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这里是下城区,这里每一天、每个小时、甚至每一分钟,在每个角落里,都可能正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走进小酒馆里,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张张呈现出岁月痕迹的木桌,没有人上来招待,如果想要什么,得自己走到吧台处去点单,酒馆里客人不多,店伙计则正在收拾着桌上的杯盘,似乎大部分客人已经来过了,又已经离去,空气中还弥漫着酒香,让人意动。

顾乡今天天刚亮就出门了,加上叫了马车,所以现在其实还是早上,看酒馆里还剩下的客人,他心中了然,肯光顾这家店的客人,在下城区算得上是经济状况还比较好的了,但又不算不得太好。

真正体面的人家,是不会大早上跑到这里来喝酒的。

来这里的,大多是在夜里工作的卖力气人,在辛苦工作后,到了清晨交班之际,才会带着疲惫的身体,瘫坐在这种酒馆里。

这家店除了卖酒,当然还卖吃的,主要是面食,顾乡看了那几桌客人的碗,不是烛火城那种面,这里的面颜色发黑,应该是面粉掺了其他东西,但分量很大,而且油浇得足,如果配上一碗劣质但够劲头的烈酒,却可以短暂驱逐满身的疲惫与饥肠辘辘,好回家睡个安稳觉。

当然,也有人并不回家,直接在酒馆的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就躺下,老板和伙计也不去管。

顾乡没吃早饭,正好有些饿了,他没有要酒,只点了碗面,要了碟花生,特意吩咐要没去壳的……他实在是不想去猜想店里究竟用的是什么油。

面很快就送了过来,只闻气味的话还挺不错,但顾乡只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里面掺得麸子太多了,味道太糙,于是不禁在心里自嘲:“才吃回几天好饭啊,居然嫌弃起来了!”

顾乡强忍着又吃了几口,终究还是吃不惯,见那名少年已经消停了下来,于是便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喊他过来吃面,自己则专心对付那一碟花生。

少年听到顾乡喊他后,先是露出几分惊慌与恐惧,等听明白是让他吃面后,又错愕无比,他有些畏缩,但还是壮着胆坐在了顾乡边上。

他脸上血迹还没干,但还是忍着剧痛吃了起来,开始时候,每次动嘴都能让他疼到表情狰狞,使顾乡有了种自己在逼他受刑的罪恶感。

可是到后面,那少年自己越吃越快,连才止住血的伤口被挣裂开,几滴血掉落到碗中也不顾了。

顾乡没有阻止,他看得出来,少年是真吃得香。

等恋恋不舍地喝光最后一口面汤,少年才自觉双手抱头,蹲回了离顾乡不远的地上,时不时还面带恐惧偷瞄顾乡一眼。

顾乡见这般可怜模样,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但即便如此,他却并不后悔下手太重,甚至如果那少年现在敢搞什么幺蛾子,顾乡也不介意下杀手。

但他还是又给那孩子点了碗面,大碗的,又问道:“你叫什么?能喝酒吗?”

少年忙不迭点头道:“蛔虫,”略迟疑了几秒,才又说了个“能”。

于是顾乡又给他点了碗酒。

只看着蛔虫在那吃喝,顾乡觉得有些无聊,随口说道:“你这年纪,喝酒不好,喝早酒就更伤身体了。”

蛔虫停下了狼吞虎咽的动作,恭敬回答道:“不碍事呀,我们在这里长不大的。”

语气真挚,血污下的脸庞上,竟然透出几分稚气。

顾乡愣住了,剥花生米的动作也滞了一下,

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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