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只是一个很瘦小的跛腿老头,但是却可以凭空变出一个大鱼缸,最离谱的是,他可以随时随地变出来,甚至不需要固定的舞台,有很多次,人们都怀疑他是异能者。”
有个问题,顾乡刚才就想问了,这时候,他终于提了出来,
“如果真有异能者,岂不是完全没有分辨的办法?”
“确实如此,但那又怎么样?对于异能者,同样有揭秘的办法,那就是证明他是异能者,否则,对观众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顾乡沉思了会,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
“陈瘦金是异能者?”
“不是。”
“啊?”
“因为他最后被揭秘了。”
说到这,柳如烟打住话题,似笑非笑看向顾乡,
“洪先生,你能猜出他的秘密是什么吗?”
顾乡心中大呼“这题我会”,开始时候他还不确定,但当柳如烟告诉他,这个陈瘦金不是异能者,再联想到他一直都跛腿后,顾乡立马就猜到了,这个戏法他以前在蓝星时候就听说过,算是个很有名的案例了。
“他不是真正的跛腿,之所以装作跛腿,是因为他要将鱼缸夹在两腿之间,而且这个秘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连洗澡睡觉甚至拉……方便的时候都要单独行动,瞒着别人,连自己的亲朋都不能告诉,如果我没猜错,他是不是终身未婚,连妻子都没有。”
柳如烟再一次露出惊讶的神色,面前这位年轻的愿望屋主人,确实给她带来很多惊喜,
“洪先生,你的聪慧真是让人惊叹,这可是一位戏法大师坚守了三十年的秘密啊,你居然……”
顾乡坦诚道:“我没那么聪明,其实是因为我曾经听说过,额,很久以前的一部文学作品中有过描述。”
“那也很了不起了,不管是靠自己的智慧推测出来,还是通过广博的见识,都很难得的。”
柳如烟的语气非常诚恳,
“事实确是如洪先生所言,陈瘦金在双腿之间夹了一辈子的鱼缸,直到被人揭秘。”
“怎么就被揭秘了呢?”
“他被人催眠了,自己在舞台上取出鱼缸然后砸碎了。”
顾乡又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这样做不对。”
“很难用对错来评判,那位催眠师只是想快速成名,陈瘦金也只是其中一块踏脚石而已!”
“其中一块?”
柳如烟笑道:“烛火的戏法行业,基本上已经没了。”
顾乡叹了口气,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老杜当时给他介绍烛火时候,完全不提戏法这回事的原因了。
“后来呢?”
“陈瘦金自杀了。”
顾乡又沉默了,而柳如烟也继续把话题转回到她和施光北身上,
“当然,我和施光北去看的那次,陈瘦金还没有死,当时我俩都被震惊了,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陈瘦金出了事,我才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施光北,他当时的表情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很惋惜,他说这是陈瘦金的‘牺牲’,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出来的情绪,不过他那几天都很消沉,而我也是十几年后,才理解了他当时的感受,也才明白他所说的‘牺牲’是什么意思。”
鱼缸,
两个施光北,
牺牲,
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顾乡吐口而出,
“感同身受,是感同身受!”
柳如烟又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不错,就是这样。”
顾乡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柳如烟,他已经猜到这个女人究竟遭遇什么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一切的?啊,对了,是那张照片!”
柳如烟只是继续笑着,绝美中伴随着疯癫,如同一株在狂风骤雨中摇曳的樱花树,
樱花雨落时,最美,也最伤!
从头到尾,施光北一直都是两个人,那是一对孪生兄弟,
凶狠暴虐,混迹帮会的,是一个,
温柔宽厚,苦心向学的,是另一个,
和柳如烟一起在法政学院读书,和她产生朦胧恋情的,是后一个施光北,这个施光北,本性不坏,他同样对柳如烟有好感,而且可能已经深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女同学,但因为顾忌到自己的出身,所以迟迟不肯挑破窗户纸,甚至为了不拖累柳如烟,一度故意疏远她。
而在他们毕业那一年,那个一直在银昌混迹帮会的施光北出现了,他很可能只是去接自己的兄弟,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正好遇到了前来表白的柳如烟,毫无道德底线的他,完全不理会自己兄弟的感受,不考虑自己行为的后果。
他把柳如烟当做送上门来的大礼,就那么笑纳了……
想到这一切,顾乡甚至有一种窒息感,无论是代入柳如烟的角度,还是代入那个不甘堕落,拼命读书想要改变人生的施光北的角度,都窒息到令人绝望。
这是对爱情的亵渎,也是对美好的摧残。
再后面的事情,就很容易推出来了。
意识到柳如烟和自己的兄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好的那个施光北,不知道是因为性格软弱,还是因为被兄弟所欺骗,又或者,是自身过高的道德底线,总之,他选择退出,把身份让给了自己的兄弟,把心爱的女孩让给了自己的兄弟,/
他失去了爱情,又遭到了亲情的背叛,如果换作是顾乡,说不定当时都想重生算球了……
所以柳如烟会感到奇怪,觉得施光北像是精神分裂了,时而对她疏远,时而对她狎玩,有时候端正可靠,有时候轻浮混蛋……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可双眼却被爱情蒙蔽了!
……
在来到银昌后,这种分裂感更加强烈,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那个施光北必须通过全身心投入工作才能淡化感情上的创伤,曾经的心上人变成了兄弟的未婚妻,就更要保持距离,难以想象他那时候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顾乡都有些心疼了。
而婚后,这一切终于有了改变,因为柳如烟所面对着的,就只剩下一个施光北了,至于另外一个,那个她真正爱上的施光北,则从她的生活里完全退出了。
她以为施光北变了,
殊不知,两个施光北都没有改变,只是换人了,而所谓的改变,只不过是原本的恶习,随着对她的腻味,而毫不掩饰地逐渐暴露出来罢了。
直到她拍下那张照片,并且送到律所,曾经那个与她同窗四年的施光北,那个她真正爱着的施光北,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年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错误,才知道自己曾心爱的女孩,现在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中。
顾乡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他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只要将自己代入施光北的角度,他就本能不愿意往下去想,
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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