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有啊,进城税一人两个铜币,交了才准进。”
“这钱不是我们收的,也不是县令大人收的,是陛下收的,尔等都是我神州子民,要贡献自己的力量,帮助陛下击退南方夷人……”
凌迟没心思听大胡子守城卒废话,他等待的时机已经到了,几辆马车都想先进城,一起堵在城门口引起不小的骚动。
他看准时机如泥鳅一般钻进人群,这是他前世跟着一位巴西人学的身法,适合在人群中刺杀逃亡。
只是这具身体太弱,无法完美施展出来,趁着兵卒的注意力都在最前面的马车上。
凌迟闪身进入死角,随后快速钻进车底,手指死死的扣住车厢底板,脚尖顶住后面大梁。
他现在四尺五的身量,在同龄人中着实不矮了,整个人壁虎般的贴在车底。
随着车轮转动,马车渐渐驶入城内,凌迟在死死的咬着牙,用余光观察着街道两侧。
待马车驶过一条小巷子,凌迟松开双手身体一翻,无声无息的钻进巷子。
这些动作看似简单,实则全身上下每一丝肌肉都在用力,仅仅片刻功夫就累的浑身颤抖眼前发黑。
寻了个角落坐在地上歇了好久,才重新爬起来。
顺着街道慢慢走着,一路用余光打量着四周,现在大致是酉时末(19点)。
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在准备关门,一扇扇门板被重新插进门槽里,只留下一扇供主人进出的小门。
街边酒楼里传来食物诱人的香味,凌迟吞了口口水,眼珠子饿得发红。
他在找人,在找城里的乞儿。
通常有人的地方就有乞丐,有乞丐的地方就有人牙子。
而凌迟最恨的就是这帮人,找他们弄点儿钱天经地义,顺便把他们命也要了,前提是别碰上修炼过的武者。
然而一条街走到头都没发现乞丐,凌迟正琢磨应该去哪儿寻找的时候,前方小院传来阵阵打骂声、哭喊声。
隔着篱笆看见一个身材矮小面相猥琐的三角眼男人,浑身酒气,手里拿着鞭子正在大声训斥面前矮小瘦弱的乞儿。
“今天就要到这点儿钱,还想让老子给你弟弟请郎中,没有把你打死就已经是老子大发慈悲了,背着你弟弟赶紧滚蛋。”
“明天如果还只能讨这么点钱,老子直接打死他,再炖了喂你们这帮小杂碎吃下去。”
“狗爷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这就回去,明天一定好生乞讨,狗爷不要吃我弟弟。”
脏兮兮的小女孩声音细小的啜泣的说道。
“自己知道就好,不看看你们什么贱命,还想治病?滚回去,明日准时过来交钱。”
被称呼为狗爷的男人凶残的说道。
凌迟隔着柴扉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背着一个更脏的小男孩从院里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稚嫩的身体背着另一个更稚嫩的身体步履蹒跚的走着。
他悄悄跟了上去,弯弯绕绕转了一大圈,到了姐弟俩的家,那是一个小小的窝棚。
窝棚没有门,只是草草的用一块烂门板挡着,脏丫头抽开门板挤了进去,正要关上,突然一只涂着黑泥的手闪电般,一把抓住门板。
凌迟跻身而入,手里的石刀顶着脏丫头的黢(qu)黑的脖颈。
脏丫头被突然出现的人影惊呆了,被锋利的石刀顶住脖子,吓得瑟瑟发抖。
以为是狗爷后悔了,派人来抓她弟弟。
本就红肿的眼睛一下更红了,双腿一软抱着幼童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
“求求你不要杀我弟弟,他才三岁,奴婢没有钱,求你饶过我们。”
脏丫头惨兮兮的啼哭着求饶,小脑袋不停的在磕在泥地上。
“闭嘴,我不是狗爷派来的,我只想问你个问题。”
“你老老实实回答,不准撒谎,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就放了你们。”
凌迟侧身避开大礼,收回抵在她脖间的石刀。
脏丫头被陌生人强行入室,吓得涕泗横流,仓促间点头表示自己不敢撒谎。
“我且问你,那什么狗爷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他住的院里平时有几个人,他是不是武者?”
“不知道他…他是不是武者,没见过他练武,他的院里住…住着他和他婆…婆娘,他平时喜欢去怡香阁喝酒,每次回来都醉醺醺,喝醉了见…见人就打,好几个乞儿都打得半死,后来就不见了。”
脏丫头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磕磕绊绊的不敢抬头看他,生怕看了他的相貌会被灭口。/
凌迟身躯下蹲:“多大了,叫什么,干这行多久了?”
“奴婢名叫环环,今年九岁,弟弟三岁,名叫阿坤,爹娘带着我们逃难,半路被捕奴队的打死,我和弟弟被卖给狗爷到这里好几个月了。”
环环见凌迟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当下也放松了些,至少说话不磕巴了。
一个九岁的女娃带着一个三岁小崽求活,这他妈的世道。
“以后说话不要自称奴婢,你也不用害怕,我来找狗爷只是一点私人恩怨与你无关,我若是成功,大家相安无事。”
“你就在这儿待着,万一有人来问你有没有见到陌生人,你知道该怎么说。”
凌迟的面色冷峻但语气温和。
问过路线后,凌迟没有钱准备夜行衣,只能铤而走险,寻无人小道朝着怡香阁摸了过去。
夜阑风细,日已西垂。
刚入夜的县城街道空无一人,这年头穷人家除了回家生产小人以外,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宵禁向来针对的是规矩以下的人,稍有些权势都不会把它看在眼里,尤其这里还是远离中州神都的边境营州。
凌迟一路小心翼翼,摸到怡香阁附近,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
入城时心里便有了计划,前世的他就是从这类人开始下手的。
人牙子怎么杀都不冤,从他身上搞点钱,找间武馆拜师学艺,再好好了解这方世界。
夜幕逐渐吞噬了县城,蛰伏在黑暗中的凌迟轻咬舌尖,疼痛带来的刺激可以短暂的驱赶饥饿和疲倦。
包裹着布条的黑曜石刀被反握在手里,石针别在探手可得的位置,方便随取随用。
用惯了枪的凌迟对于这原始武器并不是特别的信任,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怡香阁是县里唯一的青楼妓馆,荤素皆有,主要看消费能力。
作为县城的垄断行业,背后被不知名的势力掌握,大概率就是本县县官以及本地士绅经营的产业。
雕梁画栋的门头彰显着与周遭店铺截然不同的风格。
门楼下站着几个看守,主要防的是前来捉奸的百姓,以及被卖进来的女子家眷。
“不行,不能等了,再等下去,这孙子还没出来,我他妈先饿死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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