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星云离开顾府后,带着五皇子去了看皮影的地方。
王府的精奇嬷嬷一直跟着两人,刚进雅间就道,“王妃不该带王爷来这种地方,您是王妃,王爷也是有身份的人,哪能来这里让人看笑话?”
“有什么笑话让人看?”拓跋星云不爽徐嬷嬷很久了,甩了脸道,“你是指王爷心智不全,会被人看笑话是吗?”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但荣妃娘娘派老奴到王府伺候,为的就是时常提点王妃,毕竟您不是中原人,咱们中原,和你们楼兰还是不一样的。”徐嬷嬷眼睛上下一瞥,打心眼里瞧不上拓跋星云这个异国公主。
但拓跋星云可不是个好脾气,进王府起,便一直被徐嬷嬷阴阳怪气。她正准备捋袖子教训徐嬷嬷时,边上的陪嫁嬷嬷按住了她的肩膀,和她轻轻摇了摇头,用唇形和她说了个“忍”字。
忍忍忍,拓跋星云真是忍够了。
可她又只能忍。
她是异国公主,嫁的又是个痴傻的五皇子,婆母荣妃又强势,派了好些人在王府盯着她。
在陆楚英面前,她是笑着说都不错,但日子辛酸,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可惜她的母国太弱了,兵力不如西凉的一半,没有反抗的资本,她也就没话语权。
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拓跋星云打算不理睬徐嬷嬷,台上的皮影戏正要开始,拓跋星云看过去时,胳膊被人点了点。
“星云,吃瓜子。”五皇子小心翼翼地捧着刚剥好的瓜子,放到拓跋星云手中后,笑眯眯地搬着椅子到拓跋星云身边,拽住拓跋星云的衣角,“你快吃,吃完我还给你剥。”
看着笑得灿烂的五皇子,拓跋星云泄气般地努努嘴,罢了,这小子倒也有点好处。
皮影戏正式开场,今日演的《武松打虎》,五皇子剥了一会儿瓜子,便盯着台上挪不开眼睛。
直到有人拽了自己,五皇子才懵懵地看过去。
徐嬷嬷瞪着五皇子,示意他该回去,还作出扎人的动作,五皇子立马缩了下脖子,撞到了拓跋星云怀里。
“做什么呢?”拓跋星云问。
“回……回王府,我要回王府。”五皇子着急地拉着拓跋星云。
拓跋星云不解地问怎么了,五皇子却越哭越大声,她只能带着五皇子先回去。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突然这样?”上了马车后,看着紧紧搂住自己胳膊的五皇子,拓跋星云还在想怎么回事。
另一辆马车里,徐嬷嬷倒是得意,对捶腿的宫女绿色道,“轻点不会吗?都跟我几年了,怎么还笨手笨脚?”/
绿儿是个哑巴,进宫后才哑的,徐嬷嬷一开始嫌弃绿儿不会说话,后来发觉不能说话的好处,心里憋着的,旁人不能说,却能和绿儿说。
“她以为她是王妃,可她一个异国公主,能有多少体面?”徐嬷嬷冷哼道,“从五皇子出宫立府起,我就跟着出来伺候了。你是不知道,十几岁的五皇子是最闹腾的时候了,他个脑子坏掉的,好好说话根本不听。要不是我有手段,得被他累死。”
说到这里,绿儿体贴地拧开水带,徐嬷嬷喝了一口,才道,“行了,你坐着吧。要不是看你笨,我还真不爱用你,待会回了王府,你去王妃那伺候,我得回去睡一会儿,明儿还得进宫给娘娘回话呢。”
绿儿乖巧地垂眸坐好,回到王府后,站到了正殿外,等着主子吩咐。
拓跋星云睡了午觉起来,看绿儿还站在门口,就知道徐嬷嬷又折腾绿儿了,“你去歇着吧,我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
绿儿摇了摇头。
“让你去就去,别在这里杵着,徐嬷嬷不把你们当人,就不能自个儿硬气一点吗?”想到徐嬷嬷,拓跋星云就生气。
奈何荣妃不信任她,什么都听徐嬷嬷的转述,每三天就让徐嬷嬷进宫一趟,好的坏的都由徐嬷嬷说了算。
看绿儿头越来越低,却还是不敢动,拓跋星云哼了一声,带着丫鬟练武去,
她和陆楚英说好了,等陆楚英伤好后,好好比一场。在这陌生的京都里,也就陆楚英能陪她找点乐子了。
时光飞快,转眼过去半个月,陆楚英伤口的结痂掉了大半,但不敢有太大动作。
她还是去庄子里接玉珠。
玉珠一看到主子,眼泪瞬间涌出。
“好了,别哭了,我又没怎么样。”陆楚英伸手替玉珠擦了眼泪。
孙妈妈在一旁小声道,“您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被打的那几日,哭爹喊娘的也是您。”
“妈妈别污蔑我,我可没有哭。”陆楚英笑着搂住孙妈妈,“好啦,都过去了,咱们回京都去吧。”
孙妈妈叹了口气,她还想多劝几句,主子已经和玉珠有说有笑地走了。
得嘞,就她多操心。
马车出了庄子,因为陆楚英的伤还会疼,马车行得很慢。
到了官道没多久,前边有流民出现,马车又更慢了一些。
只是马车前突然出现几个岁数不一的少年,车夫让他们让开,他们也不动。
“你们干嘛呢?”马车停下,车夫跳下马车,手里的握着马鞭。
“我……我们想要一些钱。”为首的少年站了出来,大概十六七岁,他面颊消瘦,明明怕得说话都发颤,却还是装作凶悍的模样,“给了钱,就放你们走。”
“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车夫气笑了,十几个骨瘦如柴的小孩,不用主子动手,他都可以解决。
“管你们是谁,柱子哥说了,你们有钱人在城里吃香喝辣的,我们只能挨饿,世道不公平!”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跑了出来,很快又被方才说话的张大柱拽了回去。
张大柱似乎怕说话的小孩被打,紧紧拽着对方,“快点给钱,我……我不杀你们。”
马车里的人都听到外边的话,玉珠掀开帘布,直接跳了下来,“哪来的野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拦我们姑娘的车?”
玉珠在庄子里憋了半个月,听这些混小子要抢劫,当即动了手。她是练家子,张大柱几个又饿了几天,她和车夫一起动手,很快把十五个少年打趴下。
“你不要动他们,有什么冲我来!”张大柱忍着疼站起来,“要杀要剐随你便,但你别动他们,他们还小。”
“现在知道他们还小了?”玉珠捏住张大柱的耳朵,像个大姐姐教训弟弟一样,“小小年纪不学好,带着一群小屁孩来打劫。就你们几个细胳膊细腿,还想打劫?想屁吃吧!”
“疼疼疼,你这娘们怎么那么粗鲁?”张大柱嗷嗷叫。
“你还敢说我粗鲁?”玉珠更气了,“今天我就替你们爹娘,好好教训下你们。”
她刚说完,手被一个七八岁小孩拉住,红着眼眶求她别打,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小脸黑得像木炭,“姐姐别打大柱哥,我……我们没爹娘了。”
玉珠:……她下不去手了。
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见主子推开木窗,玉珠把小黑孩拉了过去,“你和我们姑娘说说,你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家里怎么回事?”
小黑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口齿还算清晰,“我们从……从桃花村来,村里涨大水,死了好些人,村长带我们逃难,说到了京都就有饭吃。但村长被土匪打死了,我姐姐被土匪抢走了,呜呜,我们只想吃饭,求求姑娘,别打大柱哥,他是怕我们也死了。”
陆楚英朝着其他人望过去,十五个小孩有大有小,但都很瘦。若是让他们继续这样讨生活,不是被拐子抓去卖了,就是被打死。
“别哭了,跟着我走吧,我给你们找点事做。”陆楚英道。
小黑孩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张大柱却很谨慎,“你不会想卖了我们吧?”之前他们就遇到过这种地主,假装好心收留他们,却趁他们睡觉,把二丫几个卖了。他夜里把地主家烧了,才带着虎子几个跑出来。
“我要想卖了你们,现在一个个绑起来就行,我陆楚英从不骗小孩。”
“你!你是陆楚英?”张大柱瞬间激动起来。他听人说了,陆楚英是个好人,宁愿得罪权贵,也要帮他们这些流民。
陆楚英点头说是,“怎么,不信啊?要不要我打两拳给你看看?”
话音刚落,马车里的孙妈妈看了过来,陆楚英赶忙认怂,“妈妈别骂,我说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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