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班后，陆凡把杜文龙和林长平叫到办公室，探讨全省纪检系统改革相关事宜。

陆凡说道：“我最近一直在考虑，全省纪检系统应该上下‘一盘棋’，坚持一手抓本级、一手抓下级，强化省纪委对市县两级纪委的领导和指导，通过‘上挂下派’的方式，把全省纪检监察队伍建强、让干部过硬，统筹推进各项工作任务取得实效。”

杜文龙点了点头说：“很有必要，省纪委的干部去市县挂职，他们跟地方没有牵绊，而且眼界比较高，不会拿处级以下干部当回事，能放开手脚办案，也能增加基层工作经验，增长本领。”

林长平笑着说：“市县的干部到了省纪委，参与的都是大案要案，见识更广了。等他们回到市县后，也会觉得处级干部就那么回事，敢打敢拼了！”

陆凡说道：“那行，就这么定了。文龙，此事你负责，利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尽可能多的让各级纪委‘上挂下派’，省纪委除处室主任以外，全部要下去锻炼三个月以上。同时，争取让基层的干部到省纪委镀镀金，增强全省纪检干部的凝聚力、向心力！”

让杜文龙负责此项工作，陆凡是有考量的，就是要帮他在全省纪检系统树立权威，增加掌控力。

正聊着，省委秘书长的电话打来了，李星源书记要召开书记办公会。

陆凡交代二人商讨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就去了省委。

最近这段时间，陆凡在工作上以省纪委为主，很少在省委露面，文件都是程浩浩抱下来批阅。

三点钟，书记办公会准时召开，李星源书记说道：“开个短会，9月25日，司法部要来我省验收‘法治先行示范城市’，但厅长云长生正在被纪委审查，已经制约了工作的正常开展。我们讨论一下，该如何处理云长生的问题。陆凡，你先说一下情况。”

陆凡打开笔记本，神情严肃地说：“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云长生利用职务之便，在节假日期间大肆收受礼品、礼金，现已有72人交代了向他行贿的时间、地点和金额，累计现金587万元，金条、购物卡等贵重物品价值125万元左右，目前正在逐笔核实当中。我敢断定，他的腐败行为绝不止这700多万，很可能还涉及其它方面，大概率是一个巨贪！

一直以来，党组织、纪检监察机关为刹住这一歪风而三令五申，违规收受礼金、违反廉洁纪律，一旦被发现、被查处，受到党规党纪、法律法规的惩处是必然的。云长生在监督执纪越严的反腐败高压态势下，依然肆无忌惮、不知敬畏、我行我素，不收手、不收敛，不思改、不知止，背离初心使命，践踏党纪国法，大搞权钱交易，性质恶劣，严重违反党的纪律，构成职务违法并涉嫌犯罪。

省纪委的意见是应予严肃处理，立案侦查！让违纪违法干部强烈感受到高压震慑和制度约束，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

听到陆凡对云长生的严重定性，李星源把提前想好的话咽回了肚子，因为一旦云长生的腐败行为被证实，他的那些话显然会给自己造成麻烦，于是他干脆“装聋作哑”，先听省长的意见。

骆施玉同样慎重，开口问道：“陆书记，云长生仅涉及收受礼金？还是其它问题也已查明？”

陆凡摇了摇头说：“目前证实的仅为收受礼金，但纪委已经掌握了一些其他线索。”

骆施玉点了点头说：“纪委办案要讲证据，如果仅是收受礼金的问题，我觉得在挽救的范围内，毕竟草原是个人情社会，讲究礼尚往来，而且培养一名干部的成本也不低。

违反八项规定，主要还是认识上不足，自我要求不够严格，这些问题只要在党组织加强监督和约束之下，基本上都可以到得改正。

人不怕犯错误，只要勇于承认错误，敢于改正错误就还是好同志嘛，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对浪子都还可以再接受，就更不要说他们是党培养出来的干部。

我记得省纪委监委有违规收送礼金问题专项整治行动方案，公布全省统一专用账户，用于上缴违规收受的礼金。要求领导干部对以前因各种原因不能自行清退的礼金，要如数上缴纪检监察机关或专用账户。对主动上缴礼金的有关情况，纪检监察机关要认真登记，从宽处理。

如果云长生能迷途知返，主动退回礼金、礼品，我觉得经过组织的教育和改造，他的思想问题、作风问题都应该得到根本性的解决，创业精神和干事态度肯定也会得到转变，会让他更有作为。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是我们党对待‘问题干部’的一贯原则，加强‘问题干部’管理，使他们重新焕发干事热情，使他们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发挥更大作用，这才真正是对党负责、对干部负责。对曾经犯过错误的‘问题干部’不心一棒子打死，毕竟，谁还没有犯过错误呢？”

话音刚落，陆凡毫不犹豫“回怼”道：“首先，700多万不是个小数目，属于巨贪，不在容情的范围内！其次，直至接受纪委的审查，云长生还在对抗组织的挽救，拒不交代问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再次，主动退回是主观上的补救行为，被查后叫‘收缴’，性质完全不同！

最后，云长生的腐败问题非常严重，虽然纪委的证据链还不完善，但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他阳奉阴违，搞两面派，做两面人，在监督执纪执法过程中弃守职责使命，执纪违纪、执法破法，腐化堕落、以权谋私，与不法私营企业主沆瀣一气，将监督执纪执法权变为谋取私利的工具，严重损害纪检监察机关和纪检监察干部形象，对党不忠诚、不老实，严重违纪违法后，不但不向组织如实说明问题，反而掩盖违纪违法事实，对抗组织审查；违规干预干部职工职务晋升和录用；纵容、默许亲属、特定关系人利用本人职权谋取私利，违规拥有非上市公司股份，搞权色交易等等。

上午，省纪委召开会议，专题研究了云长生的腐败行为和处理意见，决定同时向上级纪委和省委请示，对云长生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进行立案调查，请省委予以批准！”

李星源书记面色凝重，开口说道：“《草原省关于鼓励保护干部担当作为的实施意见》明确提出，严管厚爱结合，鼓励保护干部担当作为，我们应该一以贯之，让《意见》落地。

严管和厚爱相结合是对全面从严治党规律的深刻总结，全面从严治党的目的不是要把人管死，让人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搞成暮气沉沉、无所作为的一潭死水，而是要通过明方向、立规矩、正风气、强免疫，营造积极健康、干事创业的政治生态和良好环境。

‘四种形态’是新形势下管党治党的利器，是纪检监察机关执纪执法的重要遵循。深化运用‘四种形态’，精准把握政策策略，要在用好第一种形态上下更大功夫，强化日常监督，管理干部可以咬耳扯袖、红脸出汗，抓早抓小、防微杜渐，能挽救的我们还是要竭尽全力挽救，毕竟省纪委副书记出了问题，草原省面上无关，我们得以大局为重！”

陆凡继续回道：“书记，‘四种形态’具有很强的政治性、政策性和策略性，无论运用哪一种形态，实事求是、依规依纪依法都是前提和基础，要坚持从实际出发，该适用哪种形态就适用哪种形态，力求精准有效，实现政治效果、纪法效果、社会效果有机统一。

针对严重违纪、涉嫌犯罪的，我们要果断用好第四种形态，依纪依法严肃惩处，把惩治腐败作为有效监督的强大后盾！对云长生立案调查，加大查处力度，罚当其过，形成强有力的案震慑，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方能从源头上有效防治腐败，在全省持续营造崇廉尚廉浓厚氛围。”

话音落下后，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三人如同老僧入定，都“死死”盯着水杯和笔记本，谁都不发表意见了，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甚至连呼吸声似乎都变得格外清晰可闻，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和不安。

过了好一会，陆凡打破了沉静，说道：“上次去给家忠书记汇报工作，他多次强调，作为各级纪检监察部门，如何履职尽责、发挥作用，很重要的一项原则和要求，就是坚持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如何把‘三不’落实到正风肃纪反腐工作各方面，这需要各级领导认清腐败本质、胆颤腐败后果，时刻铭记党性，心怀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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