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棠没说话,她们也不敢停。
很快,白皙的两颊红肿不堪,周围看热闹的宫人也愈发多,她这才淡淡喊停。
二人跪在地上,谁也不敢起来。
“下次再叫我听见你们议论主子,自己去慎刑司领罚。”
“...是。”
谢清棠说完,转身踏入大殿。
她抹了一把额间水珠,那两个女官说的话像针一样,往她心口扎。/
三年前,刚满十六岁的谢清棠,被身为老鸨的养母兰娘送上花船接客。
兰娘告诉她,船娘不是窑子里的便宜货,她们的主顾非富即贵,她得学会以色侍人,还得会琴棋书画,恩客不喜欢低贱的风尘女。
第一次上船,她被指派伺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养母说,男人是朝中权贵,攀上了便是荣华富贵,要铆足劲献媚讨好。
她极力说服自己,最终还是在男人脏手扯她衣服时,一把推开,转头扎进水里。
她不擅游水,眼见后方权贵追赶,用尽全力扒上一艘船,出水后遇上了刚被立为太子的萧寅渊。
为了活命,她乞求他救她。
没想到男人非但不救,反而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让她死远点。
直到权贵追赶而来,对着男人背影破口大骂。
他的头和身子顷刻分了家。
谢清棠也吓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被人接进了宫中。
直到入住东宫,方才得知那夜的男人竟是当朝太子——
萧寅渊。
自此她被隐去了身份,从卑贱的船娘变成了执掌东宫的女官。
......
入夜,谢清棠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东宫伺候。
却见萧寅渊正褪去蟒袍,大太监申忠正给他解玉带,两个肿着脸的女官跪在地上,抽抽搭搭。
谢清棠垂眸扫过,心中霎时明了,是有人告她状了。
她只当没看见,上前接替申忠伺候萧寅渊脱衣。
当她跪着将玉带解下时,手腕忽地被抓住。
萧寅渊长年执笔的手,生了一层薄茧,扫过她手背,惹得一阵酥麻。
“今日在殿内,发作人了?”
两人离得极近,暧昧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在她头顶。
她眸底却无波澜,只淡淡道:“两个女官背后议论主子,奴婢只是略施小惩,还望殿下恕...”
“谢清棠。”
萧寅渊打断她,眸色深沉幽暗,叫人一眼望不到底,“你僭越了。”
谢清棠身体一颤,她低下头,下意识想抽回手腕,“奴婢是想教她们一些规矩。”
萧寅渊只是笑,低下身去仔细打量她一双玉手,“手疼吗。”
这话落在旁人耳中,颇有些怜护的意味。
就连两个女官都惊愕抬头,流露嫉妒慌张的神色。
谢清棠表情丝毫未变,只有她清楚,萧寅渊不会怜惜她。
她曾失手打碎一只琉璃盏,就被罚跪了一天一夜。
是他亲自下的令。
萧寅渊一向赏罚分明。
很公平,也很无情。
就像他对待任何人的态度。
永远没有例外。
“谢殿下体恤,奴婢不疼。”
“若是不疼。”他松开手,脸上笑容一收,“谢姑姑一向最守规矩,当众责罚与你同级女官,按宫规该当如何处置?”
谢清棠身体僵了一僵,抬眼看他。
就在他都以为她要求饶的时候,不想她却又低下头,应道:“廷杖三十,奴婢领罚。”
廷杖三十,非死即残。
他这句话问出来,就是故意刁难。
他要她求他。
谢清棠屈膝跪地,神色不卑不亢。
他很欣赏她这一点,不论遇到什么事,情况多危急,她都十分镇定。
但也无比痛恨。
这般不懂示弱,和榻上的艳艳媚骨判若两人。
萧寅渊只觉心头一阵阵冒火,他在等她求饶,却见她完全没那意思,不由气笑了。
“申忠,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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