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钺和贺境心,沿着大江村的村道,往东边走。
这一路上,路过的几户人家,都供奉着和方婶儿家一样的半人高的泥塑,而但凡是供奉了这种泥塑的人家,都半点看不出缺水的样子,院子里种着碧绿的菜,都生长的十分茂盛。
他们一路走,一路打听,有关于逍遥仙的说辞,和方婶儿那边差不多,不过——
“被仙人选中,就能待在山上,跟随仙人一起修行。”说话的,是个黑面老汉,他面皮黑的发亮,双眼炯炯有神,一脸地骄傲,“我大孙子,因为有慧根,直接被仙人带在身边教导呢,这十里八村的,我大孙子可是头一份!”
拜别了老汉,两人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村子最东头的一户看起来明显有些破败的院子。
院子里,有个愁眉苦脸的中年汉子,肩膀上扛着锄头正要出门。
贺境心和宋钺忙走上前去,喊住了那汉子,“这位大哥,这会儿天都要黑了,你这是去哪儿啊?”
那汉子警惕地回头,见是两个生人,还生的怪好的,一看就不是他们村儿的人,“二位是?”
“哦,我们是路过贵村,出来走走。”宋钺道。
汉子面色稍稍缓和了几分,但眼中的警惕之色仍在,“如此,二位随便看吧,我要去地里看看,就不聊了。”
汉子说完,扛着锄头就要走。
贺境心却注意到,那汉子的唇因为干涸而开裂,他身上的衣服,也不如之前路过的那几家的体面,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位是他们入村后,见到的第一位正当壮年的中年汉子。
之前一路走来,贺境心发现,住在这里的,竟然都是一些头发半白的老头老太,要么就是一些小孩,这很奇怪。
“这位大哥,请等一等。”贺境心喊住他,“我这一路走来,村子里怎么全是上了年纪的,要么就是小孩,你们村的壮劳力,是去服役去了吗?”
那汉子闻言,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嘲讽地嗤笑,“服役?呵,他们哪能服役啊,他们都享福去了。”
宋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汉子话中有话,“大哥这话从何说起?”
那汉子冷笑道:“那些人,可都和逍遥仙有缘,如今都在山上,跟着逍遥仙修行,他们和我们这些选不上的人可不一样,可不就是享福去了吗?”
贺境心有些惊讶,她之前还有些好奇,那逍遥仙是怎么结缘的,眼前竟然就有一个结缘失败的吗?
“我看这位大哥,你天庭饱满,耳垂敦厚,明明是福相,怎么却没有被逍遥仙选中?”贺境心一脸震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之事,“这不应该啊,大哥,会不会是逍遥仙弄错了啊,他都是怎么选人的啊?”
那汉子听贺境心这么说,又见她一脸真诚的样子,原本充满戒备的眼神就消失了,甚至还有了几分同仇敌忾,“是吧,明明我不比任何人差,可是逍遥仙却说我不行。”
汉子也不去地里了,转身打开院门,将贺境心和宋钺让了进来,他有些局促,“家里破旧,二位见谅了。”
“兄弟这说的什么话。”贺境心不赞同道,“我们路过此地,便是有缘,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叨扰了才对。”
汉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明快的笑,显然贺境心的话,很对他的胃口。
站在一边,默默看着贺境心和大汉对话的宋钺:……
宋钺绝对不会承认,他好酸,贺境心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若是有心谁都能唠的起来的技能,他也好想要啊!
汉子喊了一嗓子,“家里来客了!”
顿时,待在屋子里的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孩子,另一个屋子里的两个老头老太,都从里面走了出来。
贺境心:“大哥,何必惊扰大嫂大娘他们,我们真的就是路过。”
贺境心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热心的要给他们张罗饭菜的大汉,没办法,这户人家和其他人家不一样,这户人家并没有供奉泥塑,院中的井干涸地只剩下一个井底儿还有一点水,这点水须得节省点喝,根本不可能拿出来种地。
贺境心又和这家人唠了几句,把自己想知道的线索都唠明白了,天也将将擦黑,她挥别了热情的大汉一家,和宋钺往村口方婶儿家走去。
刚刚,贺境心得知,那大汉和其他人一起去过仰天山,但最后,他却落选了。
贺境心对逍遥仙结缘很感兴趣,便问了那大汉详细过程,那大汉倒是记得清楚地很,毕竟这事儿让他很是耿耿于怀。
说起来,这逍遥仙是三年前出现在仰天山的,一开始信得人不太多,很多人以为是来了骗子,但是慢慢的,他们发现和逍遥仙结缘的人,家里都会越过越好,渐渐的,去仰天山和逍遥仙结缘的人就越来越多。/apk/ 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
一行人挥别了依依不舍的方婶儿,赶着车上了路。
永昌县位于青州府西南方向,从他们目前所走的这个官道要抵达永昌县,须得绕过仰天山。
但好在,不算远,他们从天黑跑到出太阳,等到太阳终于攀上头顶时,终于看到了永昌县的界碑。
此时宋钺很是紧张,这可是他考官之后,第一次出任父母官,他很是期待,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不出意外的话,他未来三年都会在这里,这里如今只是一个下县,但他有信心做一个好县令,让百姓至少都能吃饱饭。
只是这一路上,看到的和之前别无二致,打蔫儿的庄稼,宋钺的眉头就一直皱着,他没想到,他上任的第一件难事,竟然是遇到了秋旱。
“随锦,不太对劲啊。”骆修远却有些担心,“我听说,一般父母官上任,当地县衙的县尉县丞,还有地方上的乡绅士族,都会在官道上迎接父母官。”
但他们都路过了永昌县的界碑,别说县丞县尉了,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骆修远心中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宋钺被贬得匆忙,加上也没有太多人脉,没有能查到上一任永昌县的县令是怎么没得,到底是死了还是升迁了,一无所知。
骆修远倒是有心查一查,他倒是有钱,杜家曾经也算得上是洛阳首富,要查点东西,只要银子到位,还是能查出来的,只是还没等他查清楚,杜家就出了事,他们直接就离开了洛阳。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一些商队的人,向他们打听了永昌县的情况,只是这永昌县不过是个下县,穷得很,这些商队都不爱去。
一个多时辰后——
一马车,一牛车,终于停在了县衙大门外。
宋钺和骆修远,并排看着县衙的大门,只觉得心都凉了。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宋钺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永昌县的情况不太好,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不太好,包括了一座破破烂烂,连匾额都歪七倒八摇摇欲坠的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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