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玉′只是这个人掩人耳目的手段。”但我其实没有真正地接触过‵玉′,否则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如困兽一般。
“这还真是奇特,‵玉′居然能逃过你的眼睛。哎,你说……”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或许是‵玉′知道我的优势,特意回避了我的探查——我懒得听他重复我的思考,没意思地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吧好吧,那便不说这个了,”玄明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觉得重明塔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座生人勿近的高塔而已。”我实话实说,对这个地方我的确没产生什么好感。
“哎呀,要不要让你家那位也进来坐坐?我听说他现在在无梦眠,那可是个比谁命硬的地方。”
我瞪了他一眼,堵住他那些没根据的话头:“你想动他?”
“哪有的事?但只要你同意,我可不会动他,”玄明举起双手向我求饶,“我只是有点好奇,直到现在,他到底有没有变成——人?”
我没有回话,黑暗遮盖住了我的侧脸,却挡不住思维的扩散。即使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瞧你,该不会要说什么:‵他觉得是才算是′之类的话吧?明明这件事的主导者是你,是你小心翼翼地描摹,也是你谨慎刻意地创生。”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答复,乱七八糟的心绪卡在喉咙里,舌尖抵着上颚最后也只说出一句:“随他去吧。”
这才是一个仅余灵魂之人对他最好的祝福,倘若某天我的灵魂也行至黄泉尽头,他的选择才会彻底失去我的影子。
「终幕:再起舞」
而现在,我积累的所有情感,我丢弃的所有灵魂,都已铸成一位真正的神明——一位平凡的、完整的「人」。
舞台很小,两步一旋身就能停在边缘。
最先失去感觉的是远端的四肢,我仅仅只是凭借着记忆中的舞步安全地停在舞台边缘。至于飞舞的袖带与双手,明明已经感受不到指尖的温度,却还是看到自己的手被他托起。于是全身的力量都传递至手心,紧握着他的手一同走向剧目的终幕。
他并不熟练地跨上舞台,笨拙的手搭在我的腰际。我没办法纠正他错误的舞步,只能在这片汪洋的注视下沉入黑色的虚无。
起初还跳着画骨社初见时的舞蹈,没过一会就成了谁也不认识的乱舞。我从未如此尽兴地上演过这样荒唐的终幕。
舞步是杂乱的——
“原来那天的舞是这样的?”
“是那天的我好看,还是现在的?”
感官是丧失的——
“未来的你,会更好看的。”
“真的?我可看不见你,别骗我啊。”
意识是纠缠的——
“我从未骗你。”
“比如呢?”
世界是寂静的——
“我爱你。”
风停了,或许吧。我有些遗憾没能听见澄澜最后的声音,意识从未如此清晰过,万事万物都在提醒我——从今往后,我的世界再无潮汐的歌唱。
我维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却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会哭吗?在笑着吗?还是笑着吧,澄澜,我始终希望你能笑着。
我甚至不能感觉到现在的姿势,也许是和澄澜面对面站着,又或许会被他圈在怀里、埋在他的肩头。
所以,我尽量用还算有力的声音献上我的祷告:
“我将遁入虚无,换你永远真实。”
我猜,澄澜还会像前两天那样掐着我的手试图让我重新找回知觉。但那不可能,这只是玄明随手捏造的一具一次性身躯,我的灵魂早就在俾殂死亡的那天随之破碎。
所以,我只能虚空抓了几下,安慰他承受即将到来的离别:
“死亡不是终点,唯有灵魂永生。”
黑暗而死寂的世界里,恍惚间我还能听见他的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可我还是回应了,他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回应:
“他们,交给你了。”
“要好好生活……要、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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