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旁的女子道:“药儿,跟他啰嗦什么,杀了他!”一边说,一边在腰间小褡裢里摸索出药瓶,抖着手送到戚红药嘴边,要她服下。
“快,快吃了,养血的。”
戚红药摇了摇头,轻轻推开她的手。
蓝晓星眼珠艰涩的转动,看向她:“你们……你们……”
戚红药没理他,转头道:“赖姐姐,这人知晓出去的方法,待会儿叫他引路,先把你送出去。”
这是她没杀蓝晓星的最重要的一个理由。
戚红药完全想不通,赖晴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方才,蓝晓星将她先抛出来做饵试探,戚红药虽没看清楚对面人的脸,但对地上那波光粼粼的银色粉末可是再熟悉不过。
所以,趁着蓝晓星还没看过来之前,她马上高举胳膊,做了一个动作。
赖晴空当时怔愣一下,接着便认出这个只有十方谷弟子才懂的讯号,几乎就要冲过来,但戚红药动作的意思是叫她:不要擅动。
赖晴空只见她倒地不起,不知她伤得有多重,又看见方才她像是被什么人推出来的,敌暗我明,只得强忍着震惊、心痛,留在原地观察情况。
然后蓝晓星就冒了出来。
他全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已暴露了,还试图在赖晴空面前扮演一个好人。
戚红药之所以先叫破地上银粉的存在,因为她晓得那银粉的作用和效果,虽然有些杀伤力,可赖晴空不会轻易撒出见血封喉的毒药,以免误伤无辜,而一般的毒,实在不足以马上放倒蓝晓星这种人——他如果不是立即失去反抗能力,反而会激怒他,到时他必定对赖晴空下杀手。
而且,人对未知的事物会打起极高的警觉心,可一旦陷阱已暴露出来,安全感就会油然而生——因为未知成了已知。
最重要的是,布下陷阱的人,还不知他已知了。
这甚至会令他产生出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并将大部分注意力,都用来防备地上的东西。
而戚红药凭借二人对话拖延时间,等体内残毒排得七七八八,且蓝晓星的耐心业已告罄之际,就给了赖晴空第二个讯号——她一头磕在地上,意为“动手”,赖晴空也马上会意,引蓝晓星全神攻击自己,给戚红药创造了一个绝佳的反攻时机。
蓝晓星惨笑道:“我并没输给你,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碰上了你的帮手……谁叫命运偏爱你。”他声音很凄楚,很颓丧,暗中却借着说话的功夫,暗暗运功疗伤。
因脏腑给那一顿雷霆般的拳头打得都移了位,四肢、脊骨也有多处断裂,虽说不死,却时不时要吐口血,面上更是朱砂般通噀红一片,加之眼眶、额角青紫,脖子上活像顶了个调色盘,跟戚红药惨白发青的面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色彩诡异的洞壁映衬下,他俩好似一躺一蹲的两个活鬼在谈心。
戚红药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你好好领路,带我们到出口,我自然会放了你。”
蓝晓星嘶声笑道:“放了我?当我没有价值时,恐怕正是我的死期。”
戚红药平静地道:“哦,原来你已看穿我伪善的面具,那太好了——我就实话实说了——现在死还是晚些死,你自己选。”
蓝晓星一噎。
戚红药道:“你瞪我也没有用,快点,选吧。”
这时候,赖晴空正在检查她的伤势,如今细看她胸背间的贯穿伤,饶是伤口正在愈合,也觉触目惊心,不由恶狠狠的瞪向蓝晓星。
她取了一块干净的绢帕为戚红药擦拭脸颊脖颈的血污,可有几滴血渍,像是怎么也擦不去似的——
戚红药也觉得伤口很痛,她其实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得她快要忘记这种伤势会痛得多么鲜活猛烈。
忽听赖晴空低呼一声,戚红药转头看她,只见她脸色比方才苍白许多,小声道:“药儿……你,你的痣……”
戚红药目光一凝,呼吸陡地沉重起来,慢慢的抬手摸向颈侧。
她自己是摸不出什么的,沉默一会儿,问:“都红了?”
赖晴空忙道:“没有,没有……还有一颗……”
她紧紧盯住戚红药的颈间,在数日之前,那三颗痣还只有一颗是红的,如今两颗色泽都鲜红得如同刚渗出的血珠,一颗看似还黑,但总叫人觉得它黑得也不那么纯正。
戚红药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像是从地面延伸而出的一尊石像。
赖晴空有点无措:“你别急,总有办法……”
戚红药忽然轻轻的笑了:“有什么办法,这地方上哪找个王族给我挖内丹么?”她一笑起来,那种笼罩在身上的灰色阴霾似乎顷刻间就消散了。
她尽力不去想:我还能再受几次伤,流多少血?
‘我或许真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但不论如何,在我倒下之前,一定要把赖姐姐送出去。’
她一旦拿定主意,反而转头安慰起赖晴空:“没关系,接下来我小心些就好。”
赖晴空咬唇看着她,欲言又止——这鬼地方,又岂是小心戒备,就能避免伤亡的?
可她知道担忧的话不能多说,因为说了也没用,反而徒增压力与烦恼。
戚红药站起身,俯视着地上也不知是那么虚弱还是假装得气若游丝的蓝晓星,微微一笑:“我的时间不太多,所以蓝家主,咱们也别废话——”
突然,她猛地喝了一声:“谁?!”双目如电,紧盯巨石投下的阴影处。
一个人缓步从那里走了出来,他那么从容自若,仿佛是出生在阴影中的一抹游魂。
戚红药一见到这个人,本来正在愈合的伤口,好像突然又炸开了。
小白笑眯眯跟她打招呼:“你好呀,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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