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奕清举起剑要砍向自己胳膊,奕安的目光在他身上时,裴玄溪指尖微动,一枚银针朝他射去。
雨滴里,银针并不明显,竟直接刺进了奕安的手背,他一吃痛,反射性张开手,匕首掉到地上。
霎时,夏侯羽顾凌奕清从三个方向向他袭去。
奕安嘴角扬起轻蔑的笑,从袖中滑出几枚飞刀,被他射向旁边的夏侯羽和顾凌。
两人闪躲,奕清提着剑向他刺去,不料他竟直接提着寻雁往后退好些步,几乎到了悬崖边。
奕清脸色大变,正要停下,担心逼他太急他会直接带人跳下去,不料他却举起手,手上白晃晃反着光的,是一把小刀!
下一秒,寻雁就觉得胸口传来剧烈的痛,她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要从这个地方倒出来。
许筝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桃子!”
奕安直接将刀刺进了寻雁的胸口!
顾凌举起两指,朝他射去一粒暗红色的东西,奕安果然又用寻雁挡,这东西直接进了寻雁的胸口处的血窟窿。
“桃子!桃子!”后面的孟音和夏念边跑边喊,声音在雨夜里格外凄厉。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朝奕安冲去,奕安又举起刀,好像手上的伤口根本不痛,所有人又被迫停下。
寻雁已经站不住脚了,血液很快被雨水冲刷,几乎染红了她整个身子,看着骇人恐怖。
这样的疼痛,她还喊不出来,也流不出眼泪了,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又听到奕清歇斯底里的喊声:“阿桃!”
雨水代替泪水在她脸上流淌,她竟然还有力气摇头,意图告诉奕清,她不是她。
奕清再也不管不顾,径直向她奔去,奕安提起她,对着奔来的奕清道:“这是你的报应。”
话说完,他竟然直接带着寻雁跳了下去!赶来的奕清伸出手,极力想抓住她,浅粉的腰带却从他手心滑落,没能抓住。
寻雁和奕安一起掉了下去,一白一红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奕清呼吸仿佛停止了,他双目通红,架势要跳下去,夏侯羽及时扑过来,两人摔到地上。
他厉声喝道:“你冷静点!这崖万丈高,轻功再好也没有活着的可能!”
奕清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他爬起来看着悬崖下面,只能看到万丈深渊。
许筝跑到边上,不敢相信地哭喊:“桃子!桃子!”
一切都发生了,方才两人落下去的一幕,在三人眼里重复。
孟音倒在地上,双眼失去焦距,嘴里不停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假的,顾凌!顾凌!”她手脚并用,试图爬起来,可腿软的可怕,只能哭道:“快带人下去找!”
顾凌已经让人下去找了,他跑到孟音身边,将她扶起来,安慰:“或许还有希望,我方才将止血蛊弄到了陶姑娘伤口处。”
孟音看了眼他,哭道:“可是,桃子掉下悬崖了!”她扭过头,找夏念的身影。
夏念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直到孟音抓住她才回过神。
“桃子……桃子她……这是假的对吗?念念,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啊!!”孟音哭喊着,一下倒在她怀里。
夏念撑住她,喃喃道:“不会的,桃子怎么会?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她确实是不相信的,可那一幕那样真实,她来不及想里面的疑点,眼前崩溃大哭的孟音越来越模糊。
“那不是桃子……不是……”
夏念呢喃着,两眼一黑,径直向前摔去。
孟音抱住她,一时手足无措。
夏侯羽注意到夏念晕了,忙来抱起她,裴玄溪一人抓着许筝和奕清,防止他们突然做傻事。
“阿筝,我们先回去,我们去崖底找。”裴玄溪道。
许筝摇着头,她跪倒在地上,双手抓着草,越握越紧,最后弯下腰,头靠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裴玄溪一阵心疼,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不停安抚。
许筝哪里听得下去,她抓着裴玄溪的衣服,哭到几乎窒息。
“阿筝,我们去崖底找。”裴玄溪又道,想拿出帕子给她擦擦,却发现身上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找?”奕清突然出声,撑着地面的手臂都在哆嗦,“阿桃被刺中胸口,又掉下悬崖……”
他不敢说了,漆黑无光的双目定定地看着下面,语无伦次道:“我方才……明明要抓住阿桃了,我明明要抓住她了……但是……但是她从我面前,被奕安那个畜生带着跳下去……她还受了伤……阿桃……”
他心里的懊恼将他吞没,嘴里不停重复:“我明明要抓住阿桃了……我明明……是我没用……我没用……”
说到后面,所有的话都变成呜咽的哭泣,奕清趴在地上,哭声和雨声混合在一起。
他从心里不接受事实,可冰凉的雨滴打到他身上,提醒着他,刚刚那一幕是真实的,他心爱的姑娘,掉下悬崖。
半晌,奕清突然撑起来,垂下的刘海挡住他的神色。
他站起身,眼神凄然地呢喃:“阿桃,阿桃别怕。”
他抬起腿,竟然朝悬崖走去!
裴玄溪忙拦住他,道:“奕清,冷静点!”
奕清转动通红的眼睛,崩溃地笑道:“冷静?冷静有用吗。”他看向崖底,表情又变得悲痛,“阿桃她那样怕冷,怕黑,我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阿桃,等……”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玄溪一记手刀给劈晕了,裴玄溪喊来人把他带下去,又转身抱起许筝。
秋季的雨夜,彻骨心酸,寻雁在掉下悬崖时,听到好些人的哭声和喊声。
没有一个是为了她。
她在白布里看到一只手,试图抓住她,却失之交臂。
她想,他要是抓到就好了,知道自己不是陶姑娘,他们就不会这样伤心。
掉落的恐惧、胸口的疼痛,都在告诉她,自己要死了,终于要结束这短暂悲惨的一生了。
寻雁知道奕安是和自己一起掉落的,但她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人,她也无所谓知不知道,她要死了,起码在这一刻,她是自由的。
可是她好不甘心,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她谁都没有害过,她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好好过日子,就这样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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