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们都出去出去听不懂吗?”
这下,那几个原先帮她说话的学生,都像不可置信一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万般气恼地离开了张家。
学生走后,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就只剩下钱诚白枝还有气喘吁吁的张老太太了。
张老太太重新坐下来手扶着藤椅大口地喘气,似乎是因为愤怒十分的憋闷。
而房间里,张泉水还躺在轮椅上处于半懵半醒的状态。
白枝倒是不太担心张泉水的身体状态,因为周淙也请来个专家说张泉水最多这个礼拜就能恢复完全清醒。
白枝要做的则是,在张泉水彻底清醒过来之前,制止张老太太这无法无天挥霍张泉水一生名誉的行为。/
否则等张泉水一醒来,看到自己家门被败坏成这个样子,恐怕清醒不了多久,就又要被气得昏过去了。
张老太太此时看着白枝,双目猩红。
“白枝,这是我家的私事,你私底下调查这么多我的家事,到底意欲何为?!”
白枝:“这的确是你家的私事,可是张老师对我有恩,当年不仅把文心手稿借给我,更是把他传家的玉佩给我,他既然给了我,对我就是有期望,说不定他早就察觉到了什么,我又怎么可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说到张泉水,白枝的语气终于不再是今天那副玩世不恭阴阳怪气的样子,而是相当的严肃认真。
尽管她还是这样的年轻,可是严肃起来时,眉眼之间那份锐利的攻击感,连张老太太都有点招架不住。
尤其是,当她说到“说不定他早就察觉到什么”的时候,老太太甚至控制不住浑身一抖,唰的一下,原本就很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
白枝还是给这个张老太太留了最后一点颜面的。学生都走光之后才从包里拿出一叠医院的鉴定材料放在张老太太面前。
“师娘,您的儿子在国外,赌博欠下巨额负债,”
“这件事情不是您一个老太太花点钱想要隐瞒就真的找不到的。”
深蓝色大衣像个茧,把她包裹在内,秋日阳光下女人又冷又疏远,抱着双臂俯视着藤椅上的老人。
张老太太当然是想要否认。
可是白纸黑字的资料,无比清楚。
资料就放在眼前,甚至连她儿子在国外被警局传唤的记录都有。
白枝幽幽道:“您心疼儿子,想挪用家底给他填坑,奈何您家儿子就是一个天生的坏种,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没成年的时候欺负同学,成年了之后吃喝嫖赌,也不知道张老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孩子?”
“你一直把他包装得成绩很好,是学习优良移民到国外——可事实上,他不仅根本就没有读什么大学,连餐厅端盘子的工作也不认真,还迷上了赌博这样的坏习惯。”
“欠债以后,你想用张老师的名号沽名钓誉换来钱财去帮助他,可张老师不肯。你就千方百计地唱了这么出戏,先是把他弄到中风,再诬蔑,是我做的——”
“你——你胡说八道!!下毒就能中风,你以为你在讲故事吗?”张老太太激动得发抖。
白枝冷笑:“下毒能不能导致中风我也不知道,我只相信医学的判断,诊断证明,您一直陆陆续续地在张老师的药物上动手脚,这才会让他的毛病一直不见好。”
“师娘,你真的太贪心了,你一方面收那个想要加害我的幕后主使的钱,出来作伪证;另一方面,你又想趁此机会把家里值钱的字画补品家当拿去当掉,换成钱给你的儿子,赚钱也可不是像您这样赚的,”
“那天张老师说一生衣钵无可传,把玉佩给我的时候,我就很纳闷,明明你们有孩子,他为什么不给他亲儿子而是要给我?”
白枝字字犀利:“现在我看明白了,得妻得子如此,还不如从没有过。你们不过是以为他一心只做学术,不会发现你们的小九九,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他早就知道了你们的真面目?只是不想与你计较,出于道德的考虑,才没有和你离婚分家呢?”
白枝性格清冷,很少见会打抱不平一口气说这么多,可见是真的到了义愤之处。
白枝说完,张老太太嘴唇煞白。
她年轻的时候工作没有坚持下去,老来,退休金也是很少的。
离婚……
这要是离婚了,她以后可怎么过?
忽然师娘冷笑:“离婚?这样的词,在我们这代人嘴里就从未出现过。他和我——是不可能离婚的。”
只有他死,她继承遗产。
也不可能离婚。
后面的话,张老太太没有说出口。
可白枝看得明白。
她此时眼里的毒辣,简直不像昔日里那个师娘。
更多的白枝不再插手管了。
只是说:“我会以协会的名义,接张老师去更好的地方疗养,这段时间,就不劳烦师娘您照顾了,您多休息。”
白枝说完,拿出今天她带来的最后一份资料。
那是一份通知。
来自中开头的严肃文件。
东西就摆在张老太太面前。
防的,就是她为儿子眼盲心瞎,为了家产,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
这份文件,也是周淙也提前就申请好了的。
今天一口气都准备妥当给白枝带来。
道歉视频,张老太太必须录。
张泉水本人,也会被接走治疗保养。
白枝把通知信放在她桌上之后,就重新把手放回了大衣口袋。
深秋寒凉,她又天生怕冷。两只雪白的小手在口袋里温着。
收起那些攻击,女人回到了恬淡安静的模样。
走的时候,大门打开,居民楼里一阵穿堂风钻进屋子,直奔窗户,形成了浓烈的穿堂风。
阳台上,张泉水平日里细心呵护的兰花闻风飘摆,似乎在挥手送别,也似乎在表达感谢。
而张老太太身前那张治疗通知也被风从桌子上吹落。
掉在地面上,卡在张老太太布拖鞋的脚边。
砰。
门关上。
人走茶凉。
满头白发的张老太太一下子弯下腰抱着自己的脸。
失声痛哭。
……
从家属院出来。白枝站在一个空地上深吸一口气。
钱诚紧随其后。
正两相沉默的时候,忽然白枝开口:“周淙也整理这些资料,大概用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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