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见过很多面,但是,咱已经有快两个月没见了吧?”
“难不成你要说这些天你甚是想念?”
“那倒没有,你不在我过得可滋润了。”
“哦。”晨雨曦白了他一眼,倒也不在意话是真是假,懒得和他拌嘴。
“可是你怎么走了这么久,上个月的商赛都错过了。我记得你都报名了呀,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有事,去不了了。”
“可是你也不会我消息啊,两个月一次都没回过。”他语气急切,藏着不悦。
“有些活动和集训是要收手机的啊。我想回也回不了啊。”晨雨曦瞥了他一眼,神情淡然。像是在说自己所经历的一样,看不出破绽。
子书闻墨认真地望着她,半晌没说话。
两人沉默着并行了数十步,子书闻墨冷不丁冒出一句。
“MTH的事是真的吗?”
“……不是?哥你能不能盼着点我好。那是刑事案件呢。”晨雨曦平静里带着坦然,让人找不出什么漏洞来。
“哦,那你平安就好,这些天等你都要等死我了。”子书闻墨望向别处,目光发散。
“劳烦您老人家了。”
“英语演讲你参不参加?”数月未见,一开始到有些说不透的尴尬。子书闻墨开始找话题聊天。
“不是,报名都截止了吧。而且后天就比赛了你当我是什么怪物啊,能速成。”晨雨曦白了他一眼。
“别人不行,你可就不好说了。临时参加比赛都多少次了。我不信你还怕这。”
“我刚回来,你别给我找事做了。”
“也对,学生会一大堆事等着你呢。”
“哦,猜到了。”
“……对了,洛风学长走了。”他声音忽然低落。
“已经……走了?”晨雨曦惊异的一顿。
“嗯,上个月就去y国了。保送了就是不一样,可神气了呢。他好像给你留了东西在学生会。”
“哦,已经走了啊……”她重复的声音逐渐变小,好像声带偷偷逃走了似的。
“学长找你好几次来着,走之前没见到你,他好像还挺遗憾的。”
晨雨曦沉默着,没有接话。
只是疾步往学生会会议室走去。
“走了,我去围棋社了昂。”子书闻墨突然想起自己的事来。
“嗯……”
刚进会议室,她就看了靠门边柜子上的大箱子。箱子上写着“唯晨雨曦者可动也”。
她忽然笑了,动手去拿。
两摞的复习资料加起来快半个人高了。
上面放着个信封
她轻轻展开,微风吹来,轻扬她的长发,如三年前的时光,回到了她面前。
“展信佳,你看到的时候,我已不在这里。没有人一直属于一个地方,我们一直在追寻自己的归处。总会有离别和相逢的时候。总是放不下你,可明明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少女,我却总是担心。我们都不愿提及的过去,已然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但感谢我们重逢,它时刻告诉我,我做的没错。至少能看到如今闪闪发光的你,我很高兴,也很庆幸当初我的选择。你已然蜕变,应该去大胆的做你想做的,去肆意地发光。那些光和热已经积蓄已久,而这个世界将成为它们的容身之所。
不要害怕,永远不要害怕。让你绝望的,也终将陷入绝望。所有伤害过的都要被抛弃,要拿自己的未来当做一把切断过去的利刃。也许希望久不相见,但不要放弃,世界会偿还给你你该有的。
不要因为遭受过欺辱就束手束脚,不要因为别人的偏见就固步自封,不要因为太善良就轻易原谅。伤害从来不只是身体上的,心里的往往更深,无论你怎样,别人都没有伤害你的理由。明明你完美如珠玉,也依然会有人说你不好。世人的成见与事实无关,他们没有明媚的未来,便也不期望他人拥有。所以素质留给那些正视你尊重你的,而不是所有人。
祝你上学快乐(嘿嘿,真心的),不要轻易给那些对你动心思的男生机会。未来还远,不必将视线拘泥于四方的校园。说实话现在还没见过一个配得上你的。不必担忧情爱,因为你会遇见最好的。
给你留了很多资料,但以你的成绩想来可能没什么大用。我看你你好像没有出国的想法,可如果你要参与特招或是想出国,那翻开看看对你可能有帮助。保持理想,未来和远方在等你”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碧绿的林野,郁郁葱葱,又回想他们第一次相见。
红色的液体缓缓从头上流下,接连不断地滴在布满灰土的校服上。倾泻而下的,在头顶杂乱的发丝中穿行,凉意从上到下,浇透了她。
她不太看的清眼前,浓重的红色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眯着眼,迷茫地望着亦真亦假的虚无。
虚无的虚无,一切都是虚无。
只用痛感清晰而明确。
有人上来揪住她的头发,又大笑着与旁边的人谈笑。粉红的唇一张一合说着不入流的话,是嘲笑,是咒诅,是她们天生的恶,没有理由的恶。
懒得思考,因为痛感席卷了全身,没有了其他的余力。
没有寻求帮助,因为都是旁观者,没有拯救者。明明是最充满正义感的年龄,却没有人勇敢。大家都是胆小鬼,和她一样。好像也没有理由来帮她,没有人想惹得一身腥。所以沉默,所以无声的纵容。
是什么原因被这样霸凌呢?
没有原因,根本就没有原因。
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那些颠倒黑白的传闻,那些明里暗里的针对,欺负着她的沉默。她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太漂亮,太聪明是有错的,是不可被原谅的。
她没有依靠,没有人保护她,没有支撑。没有母亲的孩子,是没有家的小孩。
“啪”一个巴掌清脆的扇来。
“sb,这都能走神,分不清大小王了?”明明还算稚嫩的声音却不知道说过多少这样恶毒的话。
她抬头望着那个人,平静的如一汪死水,像是习以为常。
她接受了。因为改变不了,所以接受。
没什么的啦,不过就是死而已。
反正没什么好活的。
那个人却被她冷漠的眼神激到了,恼怒地要继续上手。
“你们在干什么!霸凌同学?”
洛风一把拽住那人的手。气恼地质疑道。
“我是学生会主席洛风,在场的一个都不许走,做了什么就应该为自己做的负责。”
他明明背着光,看不清容貌,只有晕在周身的一圈光影,却怎么还是那么像一道刺眼的光照进了阴霾的周遭。声音温朗而清澈,却又有力,掷地有声。
“需要我帮助吗?”
她蓦然被抱起,陷入那个温暖的怀抱。
“没事,不用怕。他们都会下地狱的。”他柔声细语地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愤慨。
她懵懂地抬眼望去,看见了那个让她记到如今的那双认真而澄澈的眼睛。
即使所有人都会变,洛风也不会变。
后来她坐在校级办公室里。
“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能是这样的吗?全身都是伤,都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我不信!这就是校园霸凌。同学欺负难道是她的错吗?还说什么为什么只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因为她足够好,足够软弱,才会被你们这样的人当做欺压的对象。”
“我不信你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视而不见,凭什么为人师表。就因为霸凌者家世显赫吗?”
“学生会主席?呵,我不当了,我不是只听学校的机器,我只听我自己的心。我凭什么要因为你们的话就放任不管。”
“退学?好啊,让我退学啊!你们以为这样就会让我休止吗?不会,绝对不会。这件事我管到底了。不解决,这学校就别想继续下去了!”
洛风从一开始的冷静陈述事实到后来声嘶力竭的据理力争。
后来警察来了,先找老师盘问情况。
她呆坐在一旁,思绪杂乱。
有什么轻轻在她的头上摩挲,她抬头,对上洛风的视线,看见他拿着纸巾轻轻擦着她头上的红墨水。
“疼吗?”
她轻轻摇头,顿了顿开口,声音怯懦。
“她们这次没打我的头……”
“我问的不是头,我是问你心里不觉得疼吗?”
她愣了一瞬。
“疼就哭吧,憋久了就更疼了……”他抬手用纸巾擦去她脸上的红墨水和污渍。
她有一瞬的手足无措,可被温柔包裹,她藏不住情绪。
豆大的泪一颗颗打在手背上。
怎么会有人三年都未曾变过
再逢时,他轻笑着摇头。
“学妹,又漂亮了啊。”
开口寒暄,却都闭口不谈过去。
一如当初那般温柔又有力量。
晨雨曦从没有提过要报答,也没有刻意地去对他好,只是会接受他的意见,会听他的话,会加入本不喜欢的学生会,会在平常每一次道谢时内心都重复着当年的感激。
没什么必需要偿还的恩情,洛风是个天生勇敢善良的人,他只是在过他原本的人生,他只是在做他一定会做的事。做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得到回报。
她始终想不明白洛风初高中都致力于学生会的意义,明明只是一个表面光鲜却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为了名,为了利,还是漂亮的履历?
显然都不是,那是为了什么呢?
付出总是为了得到回报,洛风为的是什么呢?她想不通。
虽然一直在学生会帮忙,但她依旧没有理解洛风所追求的。
因为不同,所以即使做了一样的事,却也不能去真正理解。
总是有千言万语的感谢堵在心口,相见却也只是嬉笑寒暄几句,说不出口,就只能深深地铭记着。
自此之后再见或再也不见又怎么样呢?
都互相温暖,互相同行了一段人生。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也许上帝是爱她的。
让她在每个绝望孤寂的寒冬都有人相伴。
但也仅仅只是陪她度过了寒冬。
就离开了,永远消失在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夜里了。
但却没有遗憾,因为即使起因不好,相遇和结局都是美好的就够了。
回首往事,她的视线模糊了,信上的字也已斑驳不清。
风吹过,什么时候就已泪流满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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