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常云超怒气冲冲地要通缉小舅子罗腾龙,司机和秘书两个人一时觉得自己听错了,刚刚还和自己在一路的人,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通缉犯?
驾驶员这个时候自然知道事情不妙,这个时候就成了聋子和哑巴,也不说话,就是双手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等待着常云超发号施令。
而秘书这个时候看了看旁边装聋作哑的司机,还是鼓足了勇气问道:常县,您的意思是,通知公安局的同志,对罗腾龙发出通缉令。
怎么,我的意思说得还不够明白?
秘书用狐疑和不解的眼神看了看司机,还是找出了机密通讯录,按照常云超的要求,拨通了电话。
虽然公安的同志也有不解,但既然是县长秘书打的电话,也就没有什么顾忌,按程序开始启动对罗腾龙的通缉。常云超又看了看老岳父的家,转身吩咐道:去武装部。
县武装部和武装部家属院在一起,前面是办公区,后面则是家属院。
县武装部修房子的时候,多修了一些独立的二层楼的小院,作为领导住宿用房。和县委家属院不同,武装部家属院人少僻静,日常维护得也很及时,门口还有民兵应急分队的人站岗执勤,社会人员根本进不来,所以,常云超除了在县委大院的住房外,在武装部家属院也有一套住房。就像县委书记孙茂丰一样,除了县委大院的家属院之外,在县公安局家属院也有一套住房。
门口执勤的民兵对于县长的这辆黑色轿车非常熟悉,看是常云超的车,很快也就打开了大门,通过县武装部的大门之后,汽车又行驶了几分钟,就停在了一栋灰色的二层建筑跟前。秘书打开车门之后,常云超下了车。
知道这所住所的人不多,平日里的亲戚朋友,常云超一般也不安排在这里会客。回到家里,常云超来不及换上拖鞋,先是把家里的灯都打开之后,又都拉上了窗帘,楼上楼下看了看各个房间,才到门口换了拖鞋。
坐在了沙发上,暗暗地骂了几句不争气的罗腾龙,才想着还没有给平安县的同志交代罗腾龙逃跑的事,忙又翻出了通讯录,给郑红旗打了电话。
平安县委大院里,因为常云超亲自要将罗腾龙送过来自首,郑红旗就没有回去休息,而是一直在县委大院里等待,毕竟常云超是一县之长,来了之后不可能见了面就走,俩人相互交流一下,喝喝酒吹吹牛还是必要的安排。
我在办公室里和李叔吹着牛,常云超来,除了郑红旗之外,还有友福和李叔在等待,公安局的两辆车也在现场等候,就等着人一到,就把人接走。
李叔十分善于考虑细节,为了给常云超留面子,两辆警车都还是没带警灯的便车。
办公室里正在抽烟,就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十一点的办公大楼显得十分肃静,这脚步声沉稳而有力,一听就是红旗书记的,我忙开了门,就看到红旗书记正朝着李叔的办公室走去。看我的门打开,红旗书记挥了挥道:喊上友福,一起过来。
李叔的办公室里,收音机里唱着不知名的歌曲,李叔睡眼蒙胧,看到我和红旗书记,搓了搓脸。马上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红旗书记没有客气,往上拉了拉裤腿,很是舒适地靠在李叔的办公椅子上。随手拿起了报纸,还是省城晚报。
郑红旗看友福已经到了,就把报纸丢在了桌子上,道:刚刚常县长打来电话,这个,主犯,罗腾龙是吧,这家伙逃跑了。
李叔道:逃跑了?不是他常县长心疼小舅子给放了吧。
红旗书记思考了一下:没必要,他要是想放他逃跑,何必又给我们打电话,让他小舅子跑了便是。这个,这个光明县公安局已经启动了通缉程序,估计明天就会把通缉令发出来,到时候,老李,你通知咱们县的同志,发现目标人物立刻实施抓捕。
李叔道:这个人的活动范围主要还是在光明县,他在光明县生意做得大,朋友多。再加上又是前政法委书记的儿子,不怕他有心躲起来,就怕光明县公安局无心去抓,这样拖着,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也就过去了。
因为信息不畅,警力不足等各种各样条件限制,各地公安几乎都是各自为战,除了大案要案,很多一般的案件,公安局也是无从下手,破案更多的是靠运气,所以不少人犯了事之后,第一想法就是想躲躲风头。所以,罗腾龙选择逃跑,几人除了惋惜之外,也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郑红旗道:正因为这样,咱们自己的同志才要重视起来,这件事涉及咱们平安县,抓不到人,这事就没有一个完整的说法。
我看时机给大家发烟点火,烟雾缭绕中李叔道:说句不该说的,常云超是最后一次和罗腾龙在一起的人,他就应该主动到公安机关说明情况,提供线索。
孙友福吐了口烟,笑了笑道:在职的县长,没有地委书记批准,公安机关咋好上门。
李叔颇有委屈地道:基层公安难啊,人少事多不说,都快成了受气桶了,你就说这个事,县纪委的老蒋,还正儿八经地高起了问话,同志们意见不小。
郑红旗打了个哈欠,眼角困地挤出了两滴眼泪,模糊了双眼:老李,别抱怨了,这样吧,马上八一节慰问,朝阳,你来安排一下,把公安局和交通局一起慰问了,慰问品丰富一些嘛,除了汽水和小香槟,可以搞点高粱红酒,参与7.19处置的同志,一人再发一个暖水壶。说着就起了身往外走,
李叔道:谢了书记,谢了。哎哎,这个劳保用品,再给整点。
红旗书记笑了笑,老李啊,你说缺枪缺车缺人你找我,缺房子缺地也找我。你这缺袜子手套黄底胶鞋你也找我,干脆你来当书记,我去当局长算了。
几人说笑着就下了楼,昏黄的路灯下,几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拖着疲倦的身躯,也就回了家。
到了家里,晓阳正在看书,看我进来:晓阳道,呦,领导,这还知道回家啊,我还以为今晚上你去陪红旗书记去了。
啊,哎,晓阳啊,今天可是跟着红旗书记办大事去了。
哎哟,领导,最近肺活量是多少啊,你看你这牛吹得大了去了,办大事?多大的事能大过计划生育这个基本的国策?你说你到了县委办之后,就没有正常地下过班,这要是把你调到地委办,你不得天天不着家,要是到了省委办公厅,哼,我看你直接休了媳妇算啦。二嫂人家在省政府,每天不照样接送孩子上幼儿园?
你这平时一看书就睡了,今天咋还这么机灵?
一看书就睡,砸,就因为看书能实现梦想我就做梦啊。
晓阳在工作上向来对我支持很大,这次发起了小脾气,我自然懂得原因,毕竟小两口之间没有一把枸杞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一把枸杞不行,就再加一把黄金草。
我忙坐在晓阳身边,不想过多地解释,毕竟和晓阳吵架,吵输了挨揍,吵赢了挨打,就想着先下嘴为强,就一把搂着晓阳。
晓阳郑重地看着我道:我听说有男人是表面服从,偷偷反抗,三傻子你……
我知道什么事和晓阳讨论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不如省略过程直奔结果。正打算亲近一下,晓阳忙伸出了手,娇羞地道:领导,去,刷个牙!
没喝酒没喝酒……
第二天一早,闹钟一响俩人不觉得盖上了毛毯,算是听不到就没响吧,约莫过了十分钟,一睁眼,看了看表,猛地弹跳了起来,糟了,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八点了。
晓阳十分满足地睁开眼,娇羞地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这县委办副主任咋好意思当的,一点定力没有。
来不及吃早饭,拿着手包就去了办公室。早上的太阳,已经感觉到了有些毒辣,到了办公楼,还是刻意放慢了脚步,不好让别人看到自己慌慌张张的模样。看了看时间,刚好八点半,到了办公室,摸了摸后背,竟然有些湿了。
每个办公室里都有一个洗漱架,上面放着一个搪瓷盆,还搭着一块毛巾,拿着盆子,在卫生间门口,洗了把脸,顿时感觉舒爽了不少。
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略感熟悉的面孔。
呀,香秀,你咋来了。
香秀身着白色百褶连衣裙,裙褶细腻而整齐,每一道褶皱都恰到好处地展现着优雅的线条,纯净的白色,更凸显出她的清新脱俗,仿佛与这喧嚣尘世格格不入几缕细碎的刘海轻轻拂过她光洁的额头,眉如远黛,目若秋水,鼻梁挺直,樱唇微翘,还如读书时那般纯真。
香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道:朝阳,我找你,找你有事。
她微微浅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暖而醉人。
已经调到城关镇了。
香秀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道:调过来了,这不我本来说去平安乡里找你,他们说你调到县委来了,所以今天我就来了。
走走走,办公室说。
俩人到了办公室,路上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章永山,章永山道:李主任,红旗书记十点钟的时候要去地区,通知你一起去。
好,知道了。
进了办公室,香秀坐得很是规矩,倒了水,香秀道:朝阳,这个红旗书记,是不是他们说的县委书记郑红旗。
嗯,对,就是郑红旗书记。
香秀含蓄地道:真好,红旗书记听着也亲切,你看,现在书记开会,都要给你请示报告。
哎哎哎,香秀,这个不能乱说,是吩咐我吩咐我。
闲聊了几句有的没的,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过后,香秀道:朝阳,这门可不可以关上?
一听说要关门,我自然就紧张了起来,李叔和张叔都交代过,和女同志在一起,门一关,很多事都说不清楚了。
就道:香秀,有啥话你就说,这随时有领导找我,关了门,不好。
香秀看了看门口,又朝我的方向拉了拉凳子,脸色一红,咬着嘴唇就道,朝阳,朝阳,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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