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昨天晚上晓阳所说,钟主任的身上伤痕累累,联想起无意间瞥见钟主任脖子的痕迹,又听到钟潇虹对自己的爱人罗焕清是恨之入骨,就大致印证了晓阳所说,钟潇虹的家庭应该十分的不幸。
我挠了挠头,没有再敢追问下去。倒是钟潇虹十分自然地进了我的办公室,坦诚地道:罗焕清他们都是一伙的,都是流氓,是无恶不作的流氓。朝阳,你要想清楚,一旦动起了手,如果你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他们会肆无忌惮地对你展开报复的。
我点了点头,钟主任,我们平安县的红旗书记说过,公安机关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盾,打击违法犯罪的矛,只要是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在临平就不会存在什么人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
钟潇虹听完之后,将手放在下巴下面,仔仔细细打量着我。我看了看自己,并无不妥,就道:钟主任,你这看得我有些发毛,我哪里不对吗?
钟潇虹放下了手,摇了摇头道:李局长啊,昨天你俩在房间,那样。啊,我不是故意听墙根的,都是过来人,我的意思是你俩那样声音太大了,其实我没睡着。你这媳妇这么漂亮,你看你白天这样,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呢?有病咱得看,别不好意思,其实女同志,挺在意这个质量的。
钟潇虹说得虽然含蓄,但我倒有了些不好意思,脸色一红道:这个,这个问题,不讨论,不讨论。
钟潇虹略带嘲讽地笑了笑道:这个五分钟,还是从开始到你媳妇进来陪我的时间,我不是笑话你,只是说有病要去看,不然你家媳妇时间长了会有意见的!
说罢十分潇洒地转了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地委大院里,组织部部长于伟正来到了钟毅的办公室,顺势也就带上了门,于伟正拿着一叠材料道:书记啊,我快顶不住了,不少领导都在关心光明县的县长啊。
钟毅摘下了眼镜道:光明县下一步要成为光明区,是地区商品经济、改革发展的领头雁、排头兵,这个干部视野要宽、眼界要高、还要接地气,没有充分好之前,宁愿空一段时间沉淀一下,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填上啊。你们现在考虑的人选都有哪些啊?
钟书记啊,结合您的几点要求,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初步认为建委的书记周海英同志是比较合适的,他在企业工作过,又长期在建设系统,省上周省长的副秘书长,也打来电话,书记啊,秘书长的电话就是代表周省长啊,毕竟很多事周省长不能亲自出面啊。
钟毅收了收桌子上的文件道:伟正同志啊,这个安排你可是有私心啊。
于伟正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了笑道:书记,主要还是出于公心。
钟毅往办公椅子上一靠,十分淡然地道:共产党员,领导干部,特别是我们这样为组织选人的干部,不能有分毫私心。要区别看待鸿基同志和海英同志啊,并不能因为鸿基同志为地区做了贡献,就要高看周海英同志一眼,干工作带队伍不能是这个样子啊,一切的关键还是要周海英同志个人的表现。伟正同志,这样吧,海英同志这个事我再考虑考虑。
又说了几个干部之后,于伟正道:钟书记啊,这个临平县长罗正财也来汇报过两次,他的意思是这些年还是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如今年龄也不小了,还是想着发扬风格,主动退下来,希望给常务副县长邹新民同志压压担子啊。
这个老罗今年也五十六七了吧。
于伟正翻看了下材料道:哦,书记好记性啊,五十七。
之前因为铁路的事,就想着把他免了,交流到平安去任政协主席,他不同意。还通过在京的临平籍领导给地区施压,现在啊,工作的压力大,思想上有了新的认识。但是临平下一任的县长,我看还是要通盘考虑,至于老罗嘛,五十七,是可以下来了。
于伟正道:书记啊,正财同志讲啊,下一步他希望到市政协或者市人大任副职啊。
钟毅听了之后,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他想着下来,这还是想着上去嘛。市政协和人大都还没有批,他就考虑这个位置了?市人大和政协的副职都是省委组织部管理的干部,没当过县委书记,是有难度的。钟毅拿着桌子上的笔敲了敲桌子又道:喊他好好地干工作吧,如果能够顺利完成70%的重点工程保底目标,就说地委是可以推荐他的。老于要抓紧催一催各县啊,尽快启动招工的考试,年底前一定要完成省委下达的七千人目标任务。
于伟正走出了办公室之后,钟毅又想起了早上的时候,和临平县委书记李学武的谈话,钟毅思索着临平的班子配备,邹新民这个同志问题不小,但是没有铁的证据,还不好动这个人。看来选择让李朝阳同志去临平公安局出任局长是正确的,已经在逐步破局,思索了一下,就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道:让政法委周书记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不多会,地区政法委书记周朝政就来到了地委书记钟毅的办公室,随交办道:地区公安处必须指导、帮助临平县公安局对砸车打人事件开展全面深入的调查。
地委书记亲自关心交办一件打人砸车的案件,这极为少见,周朝政不敢耽误,马上就将电话打了过来。
刚刚回到县公安局的办公室,红机电话就响了,到了临平之后这间办公室才配了红机电话,这还是第一次响。
接通之后,听到是地委政法委书记、地区公安处处长周朝政,不自觉地就站了起来。
交代完工作之后,周书记道:朝阳同志,你要全面认识这件事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事关大局啊,就要稳扎稳打,需要地区公安处支援的,随时报告。
挂断了电话之后,我心里马上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地委下一步对临平干部队伍的看法。谁来主抓这件案子?林华北肯定是一拖再拖,周成也有可能敷衍怠工,纪宏伟倒是敢于查煤炭公司的货车,江永成?江永成有些明哲保身委曲求全,目前看来,也只有纪宏伟副局长来负责此事较为稳妥了。想通了这一点,马上就电话通知了高政委,一同商量这事该如何去办。
高政委裹着军大衣,进了屋之后就关上了门,伸出手在煤炭炉子上烤起了火道:地区政法委都在关注这个打人的事?
是啊,周书记亲自打了电话。高政委,您认为这个案子该怎么入手。
高政委烤着火,火苗在炭炉里跳跃着,正如眼下的局面,看得见但是不敢轻易伸手去抓。炭火映红了高政委沉稳而又专注的面庞。高政委微微前倾,双手自然地伸向着温暖的炉火,那火光在他的眼眸中闪烁跳动,摇摆不定。
良久之后,高政委长吁了一口气道:不好办啊,刑警队的同志全部是林局在负责,这个煤炭公司又是铁板一块,也没有目标,现在这块骨头不好啃啊。我看这样吧,我来牵头,从治安抽几个人去干这件事。
高政委,这件事怎么能有你亲自干,我看这样吧,由纪局牵头来抓这个事,从所里抽人。
高政委的手已经烤得热乎乎的,就搓了搓脸道:现在主要是难在没有头绪啊,调查取证阻力不小啊。
我想了想就道:高政委,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打人的应该就是经警大队的人,具体指使的应该是一个姓董的副大队长。
高政委听闻之后,马上愣住了,又十分不解地道:朝阳局长,这个你怎么知道的?哦,我的意思是可不可靠。
我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把钟主任的事隐藏起来,倒不是不信任高政委,而是觉得一是领导必须保持必要的神秘,二是没有必要什么都掏心掏肺。我马上道:可不可靠调查了才知道,就这样,让纪宏伟牵头。
说着,就打了电话,通知纪宏伟来到了办公室。
纪宏伟听完之后,将烟头扔进了炭火炉子里,瞬时烟头就被炭火引燃,不多会便灰飞烟灭。纪宏伟道:既然组织上信任我,我就抽人查,这帮王八蛋,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高政委道:李局啊,咱们纪局长家里都是军人,有一股子正气和担当啊。纪局啊,根据线索,打人的有可能是煤炭公司的经警大队,具体指使的就是煤炭公司的董先刃副大队长。
纪宏伟道:董先刃,哪个?怎么不认识。
高政委愣了一下道:哦,这个你一直在抓交警,这些人都是在业务上挂了号的。
我心里暗道:把高政委留下来是对的啊,纪宏伟作为本地干部都不知道这个董先刃,而高政委作为地区下来的干部都知道这个人。
晚上没有回平安,晓阳则专程又从平安赶了过来,只是这次由向波在开车。县武装部住宿条件十分宽敞,晚上的时候,向波和谢白山两人就各住了一间寝室。晓阳到了我武装部的宿舍里,一把将包丢在了沙发上,我马上道:不是昨天才见了面,今天咋就又要来。
晓阳脱掉风衣道:咋,三傻子,不让姐来?姐不是跟你说了,今天要给你送温暖,这不也是几天了,怕你有劲用错了地方。以后我可告诉你,只要你不回去,我就来找你,姐不差这两个油钱。说着就一脸坏笑地朝我走了过来……
进了卧室,关上了门,晓阳一把拉灭了灯。我忙道:等一等等一等,说罢拉开了灯,看了看墙上的表,心里暗暗记下了时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几分钟……
钟潇虹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家里,刚刚关上门拉开灯,就看到沙发上一个人,钟潇虹拍了拍胸口道:你吓死我了,大晚上不开灯,你想干啥?
罗焕清冷冰冰地看了一眼钟潇虹道:昨天晚上你没回来?
要你管啊,你不是也天天不回来?
罗焕清道:你个臭婊子,我这周不是天天在家,你还管起来我的事了。我不回家我是老爷们,你不回家能一样?
你别问我,有能耐你去问你们家那个县长去。
听完之后,罗焕清猛地踹了一脚桌子,骂道:老不死的,都敢留宿了。
钟潇虹瞥了一眼道:你瞎说什么,我被他安排去出差了,恶不恶心你。
听到去出差,罗焕清笑了起来,露出了半口的黄牙道: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我看到你这小模样,就有感觉,走,上床。
钟潇虹一脸嫌弃地道:先去洗。
罗焕清马上不耐烦地道: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谁家大老爷们跟媳妇上床还洗屁股,我不洗啊,你别逼我翻脸啊。说着顺势就解开了皮带,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罗焕清骂了一句道:你去接。
钟潇虹一脸厌恶,走到沙发旁,拿起了电话道:哪位?
哦,是你啊,小钟,今天回家这么早啊,小罗在不在啊。
哦,林总啊,小罗他在。说罢就把电话递了过去。
听到林总四个字,罗焕清忙提上了裤子,小跑了几步拿起了电话,笑着道:林总,您指示。
嗯,那个新来的李朝阳有两把刷子啊,我们内部有了叛徒,他已经知道是董先刃在安排砸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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