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允我一事(1 / 1)

少君骑海上 吾玉 1469 字 4个月前

“留在岛上的一批族人?奉氏一族当年不是全都追随奉祈云大祭司离开云洲岛了吗?原来……原来那时岛上还留下了一批族人?原来凤楼是这样来的?”

施宣铃震惊不已,凤殊行却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缓缓道:“当年奉氏一族与其他三大家族决裂,奉祈云率族人愤而离岛,但其实,并非所有族人都愿意离开故乡,离开自幼生长,祖祖辈辈扎根的地方,有那么一小批族人不愿远离家乡,不愿放弃安稳的日子,也没有能力在外奔波流浪,他们只想留在故乡安稳度日。”

这一小批族人大多是些女人、孩子、老者,还有些先天体弱,经不起折腾的病患,可谓是完完全全的“老弱妇孺”,他们内心眷恋家乡,不愿离开云洲岛,却又碍于奉祈云的威望与地位,不敢忤逆大祭司的决定,更不敢与大多数族人逆道而行,唯恐成为奉氏一族的叛徒与罪人。

就在这样走投无路的绝望境地下,这群老弱妇孺只能孤注一掷,偷偷去找上了奉霁月,希望她能为他们指引一条明路。

奉霁月曾经也是族中的奉大祭司,即便如今已经脱离那个身份,再拉不开那把耀眼的挽月神弓了,她肩上却仍似担着一份无形的使命般,始终心系着族人,她不忍见他们流离失所,害怕彷徨,朝不保夕。

所以她不仅收留了这一小批族人,还连夜起卦,哪怕透支灵力,吐血折寿,她也要一窥天机,探一探奉氏一族的未来。

她是那样忧心忡忡,又是那样百般祈祷,可结果却叫她脸色大变,心绪激荡下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是的,卦象结果十分不妙,亦正如她心中隐隐不安的预料,举族上下离开云洲岛根本不是一条明智的路,奉祈云冲动之下的决定,反而会为族中带来一场灭顶之灾,甚至可能会令奉氏一族彻底覆灭!

于是,奉霁月再度找上了哥哥奉祈云,两人又一次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执,可奉祈云心意已决,根本听不进妹妹任何的劝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向况衡低头的!

在海上日出来临的那一刻,奉祈云就那样毅然决然地走了,带走了大部分忠心追随他的族人们,只狠心留给了奉霁月一句诀别之语:

“你我兄妹从今往后,恩断义绝,此生此世永不复相见!”

而留下来的那一小批族人,自然也被奉祈云和他的追随者视为了奉氏一族的“叛徒”,是臣服于东穆的走狗与懦夫,他们全部被从族谱中除名,被彻彻底底地抹去了所有的痕迹,连同奉霁月一起,成了奉氏一族一段讳莫如深,不能提起的“耻辱”。

所以在后来的青黎大山中,那些隐姓埋名活到今时今日的奉氏后人,也根本不会知道奉霁月的存在,不会知晓在那一座遥远的云洲岛上,在那方曾经的故国家园里,还生活着一群与他们血脉相连的族人。

裴世溪后来之所以查不到任何关于凤楼的记载,也正是因为此,而凤楼不仅对于他们而言神秘莫测,对于云洲岛来说,凤楼也是数百年来一份最特殊的存在。

这一切,只因东穆开国君主况衡下的一道旨意,也是他向奉霁月许下的一个承诺。

那时奉祈云率族人离去后,奉霁月悲痛欲绝,她不顾一切地找上了况衡,苦苦哀求于他:

“放过我哥哥,放过我的族人们,不要对他们下手,阿衡,求你了……给奉氏一族一条生路,好不好?”

她算出离开云洲岛的奉氏一族即将迎来一场灭顶之灾,而有些东西不用占卜观运也能猜到,能下令对奉氏一族围剿追杀,赶尽杀绝的,普天之下除了况衡还有谁能做到呢?

奉霁月也心知肚明,依况衡那杀伐果决的性子,不管是出于何种考量,他都绝不可能放任奉祈云在外“另建家园”,放任奉氏一族这股不可控的势力逐渐壮大,甚至有朝一日当真还建个“童鹿国”出来与他对抗。

所以他势必会下狠手,会将一切潜在的威胁从一开始就残忍扼杀掉!

所以奉霁月去找况衡,去求他,想不顾一切地去争取哥哥与族人的一条生路,可况衡只是亲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冷冰冰地抛出了一番话:

“不是我不给他们生路,而是你哥哥不识好歹,是你们奉氏一族非要同东穆新朝作对!今日我若心慈手软,他朝等待我的下场便是身首异处,他奉祈云难道又会放过我吗?不,他只会拿我这条命去给他们那个狗屁童鹿国祭旗,你信不信!”

一番话如冷水浇头,令奉霁月一张脸惨白如纸,整颗心都彻底凉透了。

而况衡却在这时,又拉起了奉霁月仅剩的那只左手,低头轻轻吻了上去,他一改方才冷硬无情的帝王模样,只抬头深深看向她,温柔一笑:

“霁月,忘记你哥哥吧,你们早不是一路之人了,从今往后,你只做我况衡的妻子,做东穆新朝的皇后,我仍是那句话,我的后宫只会有你一人,我会与你共享无限江山,许你万千尊荣,一生一世绝不负你,好不好?”

杀戮手,温柔刀,深情眼,还有一颗……无可撼动的凉薄帝王心。

奉霁月凄然一笑,终是彻底看透,将冰冷的手一点点抽了回来,她说:“我不要凤冠霞帔,不要皇后之位,不要万千尊荣,我什么都不要,况衡,我只求你答允我一件事,只求你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答允我一件事便好。”

那双前一瞬还含情脉脉的眼眸,刹那间敛了笑意,阴沉下去,如深渊底部铺满的一层寒冷碎冰。

“若是仍要替你哥哥与那些奉氏叛党求情,那就不必再开口了!”

况衡冷冷一拂袖,转过身去,奉霁月却在他身后深吸口气,一字一句定定道:

“不,我是想为留在岛上的族人们求一处容身之所,求一份君王之诺,求一块免死牌匾,求世世长宁,代代无虞。”

当年那般境地之下,奉霁月即便对况衡心痛失望,却依然无比清醒理智,她并未与这位东穆开国君主撕破脸皮,因为她还有求于他,她必须倾尽全力保住岛上剩余的族人们,若是流落在外的奉氏一族当真蒙难覆灭,那么岛上这一脉族人将是奉氏最后的火种!

无论如何,她都得站在他们身前,以一人之力抗住所有狂风骤雨,不惜一切代价地保住他们!

许是岛上这些老弱妇孺对况衡毫无威胁,又许是况衡到底还念着过往的一丝情意,他在权衡再三后,最终还是答应了奉霁月的请求,只是他提出,岛上留下的这些人必须完全脱离奉氏一族,不得再以奉氏族人的身份活下去,子孙后代绝不可认祖归宗,就连奉霁月自己,从今往后也不可再用“奉”这个姓氏!

况衡向来行事狠辣决绝,不留任何余地,他就是要彻彻底底地将奉氏一族抹杀掉,让背叛他的奉氏一族永永远远地消失在天地之间。

为了保全族人们的性命,奉霁月被迫答应了况衡的条件,就这样,云城里建起了一座神秘的凤楼,而那块牌匾上的题字,还是出自东穆第一任国君之手,因此凤楼地位超然,在岛上独来独往,不涉纷争,门户自立,无人可管,哪怕是岛主钟离一族也不可干涉凤楼的事情。

“施姑娘,你一定猜不到,凤楼为什么会专做嫁衣,毕竟这行当同奉氏一族八竿子打不着,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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