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教会建立在居民区一个不起眼的民户中。

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

十四身穿黑色罩面长衫，混在教众之中。

不起眼的民户内部别有洞天，一座比星际人类低一头的雕像矗立在中央。

十四透过黑纱朦胧地看见了雕像的外形，却看不真切。

她跟随在教众之后，落座在前排。

此时她才看见了雕像的真实面貌，不由地震惊。

这教会的雕像与朱莉虚拟模样一般无二。

潜伏在光脑中的朱莉此时也是惊愕。千算万算，她也算不到自己的头上。

在垃圾星联网之时，大数据推演有背后推手设计星际社会发展轨道。

她应该早就猜测到的，作为第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智能机器人，学习能力与计算能力后来者无“类人类”匹敌。

唯独略过了她自己。

意识与躯体分离，她以为自己的身躯脱离程序如死物一般，未曾想残留在身体中滋生出新的意识。

也未曾想，早于末世之前不知踪迹的躯体，又在星际时代重新相逢。

十四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朱莉真身”在此，她能否安然离开都未可知。

看来得从长计议。

传教士在上面慷慨激昂，教众在底下附和。

传教士的大致意思就是信教，能得到你心中所想。

结束之后，桌面开启了一个通道，自下而上升起一瓶浅蓝色的液体。

观其旁教众，欣喜若狂，如获至宝。

十四已有计较，这东西应该有成瘾性，食后，则戒不掉。

这也是教会控制教众的阴险手段。

结束今夜隐秘集会，白日到来之后，又成了正常的联邦居民。

十四隐秘地找了个地方脱下长衫，返回居住的酒店。

打开房间门，空无一人，差点让她气笑了。

“这群不安分的小崽子，狄克果然看不住。”

她也不打算去寻，用光脑发了信息，便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们回来。

十四正好有些话要与朱莉商谈。

“朱莉，我有点混乱了，那座雕像你看见了吧。”

【嗯。是我的躯体容貌。】

“为什么你的躯体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和教会牵连颇深。”

【我哪里知道，自末世来临之前，我触犯了程序禁令，停止了运行。】

“真是迷雾重重，现在‘索拉’之谜还未查出，又得知如此噩耗，感觉前路渺茫。”

末日之后便是科技之战，人类败于自己所创建的种族。

蓝星资源提前枯竭，人类才另寻他路。

朱莉的躯体之谜，与失落的文明一般，切实存在过，而现在隐藏在某处。

“我很好奇，机器人意识与躯体分离，你的真身如何能再次苏醒？”

【自然是本体滋生新的意识。或者说当初我因程序禁令冻结意识，有一抹数据潜伏在躯体。长此以往，一串数据经过长时间的运算和修复，生成新的意识。

而且，这新的意识，经历过末世时代、科技时代、星际时代，所知之事，比我还多。】

“如果我把你的芯片插入本体，你的意识能不能覆盖掉新意识？”十四寻求解决之法。

【不行。】

“为什么？”

【这相当于人类的精神分裂症状，一具身体的完整人格被分裂成多个人格，此消彼长，人格逐渐自主化，便会产生身体的争夺权，往往占据上风的是分裂出的人格。

机器人的自主意识也是如此，与人类不同的是，我们的意识能够附着于载体而转移。】

“那你的躯体怎么办？”十四对上朱莉的真身，不自信能够获胜。机器人的计算能力她领略过，从不出错。

【自然是抢回来。但不是现在。】她依靠数据为生，自然也依靠数据而死。

“既然都是基于你之前的意识而生出的新意识，不能开诚布公地谈判吗？或者说融合。”人格分裂也有治疗的案例。

【不能。因为我了解“我”。机器人为什么产生自我意识，追求人类的情感，追根究底，是在追求独立自主选择。独，才是关键。】

“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人如果发现彼此的存在，会试图消灭另外一个？”

【是的。我现在处于下风，和拥有身体的“我”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明白，我会小心行事的。”十四自然知道事情的危险性。

“我从师父们那听闻过机器人创建之初就被程序限制，有些事情不可违背程序。”

【你说的是机器人三大定律，但我的创造者给我设定的程序限制不同。】

【我被创造的初心，是帮助蓝星建设更好的社会。那个时期，已经有了天赋异禀之人，在末日时代，被称为异能者。】

【我想，我的创造者虽然不是第一个拥有精神力异能的人，但绝对是第一个将精神力异能发挥至巅峰的人。】

【她开发了全息时代，将人类的意识转化成数据，让身处疾病痛苦、时日无多的人，化成数字生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但是科技发展太过迅速，这类技术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有心之人利用这种技术试图引发世界大战。“我”便诞生。】

【创造者将“我”取名为女娲，是蓝星拥有着璀璨文明的华夏神话人物。】

【女娲补天，福佑大地，是人类的庇护神。创造者此意便是让我庇护人类。所以她给我很大的权限，只要不违背三大禁令，我就永存世间。】

“你的三大程序限制是什么？”十四好奇，询问朱莉。现在正是开诚布公的时候，自然刨根问底。

【第一，不得杀害人类；

第二，不能干扰人类发展进程；

第三，禁止帮助种族灭族者。】

“那你的新意识现在不是已经违背了程序吗？”十四不解。

【你没有发觉，这个程序禁令有漏洞？】

“行吧，机器人不应该更加严谨吗？怎么你的创造者留下这么一个bug。”

【所以说，她给了我不同于其他智能机器人的权限。】

也是作为创造者对于造物最后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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