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替她们,也是替自己(1 / 1)

“我发现这账本不对,每个月总有两千两拨进了翠玉轩中。两千两的数额啊,这可不少。母亲既然给了我掌管全府账本的权利,我又如何能不过来问一问?”

沈容枝说着话,目光却是瞧着林烟儿的,连正眼也不给裴极半分。

裴极愈发肯定——沈容枝的怒火是冲自己而来。

可是自己又何时得罪过她了?

裴极的眉头微微蹙起,想不通却也不打算再想。

他从沈容枝手中接过账本,粗略地翻来一瞧,只觉那些密密麻麻的一片字好似蚂蚁在爬动。

于是他索性一扔:“玉竹,你看看。”

站在裴极身旁的一名护卫伸手一接,紧接着便翻来细细查看。

林烟儿在一旁不敢言语,眼中的恨意恍若淬了毒,恨不能在沈容枝的面上戳出成千上百个窟窿来。

“将军,确实和夫人所说的一般无二。”玉竹不动声色地拭去额角的汗珠,低声对裴极这样说道。

裴极“嗯”了一声,转眼看向沈容枝:“如此,之后各房银钱按照月例给就是。”

又是这样重重抬起轻轻放下。

沈容枝的面上浮现一丝嘲讽——看来这裴极对林烟儿果然是情深一片。

“妾身知道了。”沈容枝说着,目光却是扫向了林烟儿。

“还有事?”裴极皱眉。

“原本我是不知情的,刚才一事才知道原来翠玉轩中是在做法驱邪。”

沈容枝面上笑容依旧,却是不由自主将“驱邪”二字咬得极重。

她的视线一寸寸略过裴极的面容,直直望进他的眼中,一字一句道:“敢问将军对此,可是知情的?”

裴极回望着沈容枝——他原以为沈容枝生气是因为账本,如今看来,她似乎余怒未消。

裴极是战场上真刀实枪杀出来的少年将军,常言道快意恩仇,最是看不上“有事不说事,凡事靠暗示”的。

此时闻听此言,他也不预多想,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是,我知道这件事,亦是我允许的。”

“既如此,妾身告退。”沈容枝得到了答案,再不多言,带着小桃便扬长而去。

一路上,都是小桃一个人在愤然。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拎出来,放在豪门大户里,都是要被逐出府去的了!”

“林姨娘果真得势,竟然如此轻易就躲了过去!”

沈容枝瞥了小桃一眼:“你又怎知高门大户就是这样的规矩了?”

“夫人,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小桃絮絮叨叨,“奴婢虽然未曾在真正的高门大户中服侍过,可规矩确是知道的!”

二人说话间路过花园,瞧见里面的花开得正艳。天光下,各色花朵随风摆动,迎来一阵勃勃生机。

“你说,人命在这种高门大户里算什么呢?”沈容枝神色难得有些黯然。

前世,她在李家过得不甚如意,李自严生性浪荡,富贵后更是变本加厉妻妾成群夜夜笙歌,就连最后她倒台也是死在了一个小妾的手里;

而今生,她自是明白世间难遇真情,原以为嫁给裴极之后,纵使无夫妻之情,亦可相敬如宾,安稳一生。

可是哪曾想这将军府中的水竟是不比李府的水清,沈容枝也隐约猜出裴极同那林姨娘想必是情深如棉,虽然不知为何林姨娘始终不被扶正。

可联想到翠玉轩中的驱邪法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包括裴极的亲口确认,沈容枝再联想到外面传闻的裴小将军克妻之事。

——事实当真如此吗?

若这件事真出自裴极之手,若那些无辜的女子果真死于裴极之手,自己又当如何?

可若当真如此,裴极又为何要这样做?

“小姐...”小桃看着沈容枝的面容愈来愈阴沉,不由出声。

“我没事。”沈容枝回过神来,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她定定地抬眼望向天边飞跃而过的候鸟,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同身为女子,有朝一日她定会亲手替那些无辜的女子讨回公道。

——不论幕后之人是不是裴极。

若真是他,若是他日裴极也对自己出手,那自己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那件事情过后,整个裴府都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林烟儿不知是不是那日被裴极训了,这几日竟然没有出来兴风作浪。

近日来京中常有人感风寒,裴府名下有几家药铺在京都开得很是火热,每日进账都十分客观,这几日沈容枝都是在自己的院子中看看账本,偶尔累了,便看看书籍练练字,乏了便到花园中去赏花。

这日,已是三月五日。早晨沈容枝在晨起去给老夫人请安时,照例在她那里用了膳食。

以往在同老夫人用完膳之后,沈容枝便起身告退,然而这一日的老夫人,却偏生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

沈容枝心知有异,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在那里尽职尽责地听老夫人在聊一些有的没的。

老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却在暗自打量着沈容枝——她自己也是内宅之人,阅人无数,一看便知沈容枝是真心陪着她。

思及此,老夫人不由在心中点了点头。

她抬起手中的茶盏轻啜了一口,这才抬起眼睛看向了沈容枝:“明日是三月六日,长公主在宫中举办春日宴,届时共邀各府中的女眷去赏花。以往都是我去,可我如今身子多有不适,又想着如今你既已嫁了进来,也罢,诸如此类的宴会便由你去罢。”

沈容枝不动声色地吐出了一口气,心说终于到重点了!

她思索片刻,随即便道:“可是儿媳以往不曾参加过这般盛大的宴会,若是到时冲撞了宫中的贵人怕是多有不妥。”

老夫人笑着轻拍她的手背:“无妨,我早已安排好了。我与相府的夫人关系不错,我已送去一纸书信,届时你跟着她即可。”

沈容枝在过去甚至是上辈子都没有和京都的豪门世家扯上过关系,这次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日后这样的宴会不会少,若想在京都的圈子中混得好,也还要自己去接触一些人脉。

想着,沈容枝已经站起了身:“如此,那明日儿媳便替母亲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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