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天气已经慢慢转凉,安文娘早早就把厚衣服收拾出来,防止大家来不及换洗。西山那里的孩子不少,安文娘还要帮衬着给那些孩子们买新棉衣,给他们过冬,山里面比府城里可是冷的多。
安文娘每天就在府里和红梅白梅两个人一起算账,记录要买的东西,没有留意到最近的安子仲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安子仲正在安家村安谷家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家人,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很是显老态,眼睛滴溜溜的在安子仲身上打着转,身后面站着一个尖酸刻薄相的女人,穿着粗布麻衣,一脸厌恶的看着安子仲,身后还跟着大大小小三个年纪不等的孩子,想必就是安大海和这个女人生的孩子。
“我说安大海,你说话也不要太难听,当初是你们两口子把孩子卖了要搬家,说孩子带着是拖累。文娘争气自己赎了身,还救回了子仲,如今两个孩子是靠着自己的能耐过上的好日子,你就跟闻着肉的恶狗一样回来了?”
安谷气愤不已,当初安大海卖孩子的时候,村里谁不劝他,可他不听,为着俩个钱,把一个卖到煤窑里受罪,一个卖到专门给外地卖孩子的中侩,这种人怎么配做父母,不知道怎么就打听到这两个孩子现在有本事了,又回来让他们兄妹养活?
“四叔不必生气,他们如今回来就是想要钱,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给你们钱,莫要说一百两,我按人头算,你们五个人五百两,但是有一个要求,你们要写断亲书,拿了钱就得离开这,再也不要回来,那五百两就算我们买断了咱们的关系如何?”
安大海正要答应,就被身后的女人拉住了,看着她就问要干什么?
“是我们过分了,当初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本事,养活不起你们了。如今你和文娘都好好回来了,我们自然也想要补偿,你们毕竟是孩子,很多事情还是离不了大人操持的,等我们住在一起,我肯定照顾好你们。”
刘氏可比安大海聪明,安子仲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百两出来,那肯定是有很多银钱的,两个小贱种居然这么命大,好好的活着回来,还挣下这么大家业。
也是好事,当初能哄着安大海把他们卖了,那就再卖一次,不过的先把该拿的钱都拿回来再说。
安子仲冷笑一声,面露鄙夷,真是好笑,一个粗鄙的蛇蝎妇人,居然敢光明正大的算计自己,这要是让从前和他玩闹的朋友知道了得笑话他了。
“算盘珠子打的我都听见了,觉得我能拿出五百两一定不缺钱,想跟着我去龚州算计我的家产?安大海,你打听的时候就没顺便打听一下我的身份?你信不信真的惹急我,让你们再也踏进不了龚州的地界?”
刘氏见安子仲居然敢威胁自己一家,当即就撕破伪装,一脸凶狠的看着她,她手里可是有人命的,不是安大海那个蠢货,居然敢威胁她?可惜了,这天下对于孝之一道看得太重,老子卖儿子不犯法,顶多收人唾骂,老子把儿子打死了只是发送苦窑劳役三年,而儿子卖老子就得杖三十,儿子杀死老子就得死。
“安子仲,我好好和你说的时候你最好答应,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得孝敬爹娘,不然我就告你们去,不信你就试试。”
安谷听见这女人是真的要一直算计安子仲两兄妹,当即大怒,安家村哪里容得下这么狠毒的妇人,立刻就要开宗祠除掉安大海一家,谁知人家根本不怕,还威胁除掉他们安子仲兄妹也就成了被除族的人。
“四叔别生气,不就是想跟着我们去龚州吗?我答应,收拾下东西,今天我就带你们去。”
安谷和安鸿志劝说反被刘氏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安子仲又不是真的安大海的儿子,能有什么感情,他只是想到了安文娘。
他很少听到安文娘提起安大海一家,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还顾念着亲情,想要见到安大海?要是这样就比较麻烦了。
不过也不是不成,把他们一家养在安家村附近,锦衣玉食找人看紧点。毕竟安文娘要是难过了自己也不好受。
但要是他们伤安文娘太狠,自己也不在乎狠一点处理了他们。
最后安谷还是看着安子仲带着那一帮蚂蝗走了,安大海见到安子仲也是有点尴尬的,毕竟当初也是和第一个娘子恩爱过一段时间,刘氏撺掇他卖孩子的时候他就没想过以后再见面。
这次也是有人聊起龚州有个举人也叫安子仲,刘氏专门回来打听了,闹腾着带着一家人回来,要让安子仲兄妹养活。
安子仲路过西山,趁几个人停下来休息直接给打晕了,让西山送下来伺候的两个侍卫去西山找人,把几个人抬到西山先控制起来,自己赶回去了龚州。
安文娘看着有空回来的安子仲,就要让人去准备吃食。
“别忙了,我过来问你个话就走。”
安子仲拉着安文娘的手,安文娘不自觉的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安子仲让他就站在那说。
“安大海一家还活着,已经听说我中举的消息,打算回来投奔我们,我过来问问你要不要再买个住处给他们?”
安文娘吃惊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安子仲,见他不像是在说笑话,惊恐的摇摇头。
“不要,你不要让他们回来,就让他们还在之前的地方住着就行,我不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安文娘不是不像赡养父母的不孝女,而是实在害怕,她六岁就被卖了,对家里的印象不多,但是每一条记忆都不美好,村里人说安文娘的娘是安大海的第二个娘子,人不好看也不会说话,安大海并不喜欢她,勉强有了自己也不受待见,早就和还是寡妇的刘氏混在一起了,村里有个老婆婆说她母亲死的蹊跷。
她娘死后没多久,刘氏就进门了,安大海特别喜欢刘氏,由着她欺负两个孩子,最开始就是让他们多干活少吃饭,后来就会想各种理由打他们两个,安文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站在灶台前炒菜,那天的菜没炒熟,被刘氏拿着竹条打了个半死,还让她跪在炭火上,膝盖上都留了疤,还有冬天让她去洗衣服,夏天让她去挖野菜,安文娘在家里没有可以睡觉的床,都是窝在柴房里睡在干草上。、
想到刘氏当时虐待自己的模样,安文娘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刚被卖进侯府也是担惊受怕,做梦都是刘氏追着自己在打,还是侯府的嬷嬷们心疼她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多委屈,搂着她睡了三个多月,安文娘才知道侯府真的不会打人,骂人,是那种真正的慈善人家。
安子仲看见安文娘只是听说他们要回来就害怕成这个样子,哪里还会放过那几个人,想上去安稳文娘,但是害怕她越躲的厉害,终究是忍住了。
“你放心,他们不过是想要钱,我给他们拿点钱,让他们写一个断亲书,他们不会过来打扰我们的生活的。”
安文娘不安的点点头,她实在是害怕那群人找上门来, 一是有幼年时的心理阴影太重,让她不敢,而是担心安大海发现安子仲是假冒的,再惹来什么麻烦就糟了,害怕的一夜都没有睡着,焦急地等着安子仲得消息。
原本 安子仲是打算让竹山两个人去西山传话,悄悄解决了那些人,但是看着安文娘方才的模样,他决定自己亲自去解决。
安大海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一家子被绑在椅子上,前面站着几个少年和安子仲,墙上挂满了刑具。
“安子仲你敢这么对我们?快放开我们,你不要命了?”
安大海当时就知道安子仲是要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刘氏醒来就在一旁叫嚣,她的三个孩子也在一旁哭的哭,骂人的骂人。
“太吵了。”
安子仲说完,安青就给大家发了几个药丸,让几个少年给他们吃下去,刘氏到底有两下子,把一个少年的手都咬烂了,吃了药的几个人终于是安静了。
安子仲淡定的坐在一边写着什么,人有几个人呜咽哭泣也没反应,终于写完后,拿着一张纸交给安澜,安澜放在安大海面前,让他签了,安大海瞄见断亲书三个字死活不肯,被安澜扇了十几个巴掌,牙齿都打掉又被强迫咽了下去才战战兢兢的拿起笔写下三个十分难看的字,安澜抓起他的手拿起一个锉刀一挫,手指的皮肤就不见了,血渗出来在下面摁了个手印。
“断亲书拿到了我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原本你们可以拿着五百两就离开龚州,过上富贵的生活,可惜了太贪心,你们对安文娘和安子仲做了那么多坏事也该付出代价了。”
刘氏终于露出惊恐地表情,想要求饶,却说不出来话, 安子仲走到安大海身边在两个人耳边悄悄的说。
“要是真的安子仲,只怕你们真能算计到人,可惜了,我不是安子仲,你的儿子早死了。”
安大海看着安子仲,感觉他就是恶鬼一样,剧烈的挣扎着要逃,安子仲看也不想看他们,交代安澜和安青。
“别让他们死的太痛快,慢着点来!”
安澜兴奋地搓着手就开始挑选工具了, 从墙上拿起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最前来到刘氏跟前,拉扯下她的衣服,在她的肩膀下片下一片薄薄的皮肤,一边动手一边讲解,几个少年也见状,拿起刀片学着安澜的动作,显然是把几个人当做试验品,安青看的一阵恶寒,但是主子说了不能让几个人死的太痛快 ,他得盯着,等这群变态快把人折磨死的时候及时给医治吊着气儿。
安文娘在家里,看见安子仲拿过来的断亲书,终于是哭了出来,安子仲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哭,安文娘一直活的像个老太太一样,总是很平静,不争不抢,温和有耐心,今日却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安子仲把她抱在怀里,等她不哭了,才被这个没良心的一把推开。
“你是怎么让他们签下断亲书的?”
安文娘了解安大海和刘氏,贪心不足蛇吞象,不把安子仲榨干净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写下断亲书的。
“找安澜吓唬了一顿,到底上年纪了,胆子小了。”
安文娘点点头,觉得安大海就是祸害,从前害死了两个媳妇,卖了两个孩子,还敢来打他们的主意,又开始心疼他们拿的五百两银子。
当初自己和安子仲一共被卖了十两银子,受了多少罪,如今还得被坑走五百两。
安子仲听她抱怨不敢接话,他可不敢说自己找人把安文娘的爹娘一家弄死了,还死的很惨的那种,钱肯定也不会给,给了安澜五百两银子让他给西山的孩子们加餐。
李常安在处理了齐家的家产后,也借着齐悠的手处理不少下人,顺便把安子仲给他的十来个下人都借机安排进齐家的队伍。这些人会被直接带进京都齐家。
至于齐夫人会不会把这些人处理了,李常安只是说齐夫人现在在京都过得并不如意,齐阳川被调进京都,并不像在龚州地区一样大胆,也不会由着齐夫人闹腾, 一次两次就直接让人把齐夫人软禁在房间里面了。
毕竟他自己是御史台的人,本事就是一个监察百官很惹人的一个职位,要是后宅女眷不断地惹事,不用皇上处置,就会有无数的人去递折子,也是齐阳川聪明,靠着自己的实力搭上了长公主的暗线,世人都以为御史台的官员是中立派,只管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参与党派之争,可谁会真的一点不参与。
齐阳川就在知道御史大夫就是太皇太后的人,所以他自己引荐了自己去长公主麾下,果然第一次投诚,长公主对他报的密很满意,齐阳川在京都终于是有依仗的人。
况且他很隐蔽,因为金月找了知遇轩的姐妹接近白守德,有什么消息会通过知遇轩传递,所以目前还没有人知道齐阳川已经搭上了长公主的暗线。
文恩阁已经选好可铺面和人手,只等李常安过去就直接能开起来,依旧是和龚州的文恩阁格局一样,只是少了最吸引人的书院学子的文章,但是不足畏惧,有白家老爷子在,弄来一些难得的好文章,好诗词,好对子不成问题,足够吸引人了,索性是皇上突然在朝廷说要选秀,让太后和承恩公措手不及,最近抽了很多人手去防着福安长公主和太皇太后,对白家和怀远侯府曾经交好的人已经撤走了不少的眼线,终于是能通信件了。
安澜又送了一批人交给李常安让他带到京都就行,京都里会有人接手安排的。
京都送来的信,前两拨人已经安排成货郎,倒夜壶的,打更人,送菜,酒楼小二,当铺算账,花楼,寺庙的小和尚,河上的卖花女,茶馆卖唱的少女等等最底层的百姓,另外被送进中侩手里的人,也陆续进了很多公侯世家,毕竟他们的人都是被魔鬼训练过的人,总能在一群普普通通的少男少女中脱颖而出,已经有几位开始接近主子少爷们了。
所有的事都在按计划进行,安文娘和安子仲也要尽快安顿好龚州的事,进京都,过了年就要准备春闱了,安子仲考中举子也快两年了,也该下场试一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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