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
雨停了。
一缕清风吹过,带着泥土的芬芳和花朵的香气。
此时的天依旧是一片漆黑,街道上已经零零散散的有着一些为生计奔波的行人,为寂寥的城市增添几分烟火气。
苏远走到垃圾分类亭,把手里提着的还在渗血的行李袋,丢进了“不可回收”垃圾桶。
他伸了个懒腰,走到街边的早餐店,吃了三笼包子,一笼烧麦,一碗馄饨和一杯豆浆。
再出门时,妹妹看着他的侧脸,“现在去干嘛,自首吗?”
“自个毛线。”苏远没好气的说道,“回家睡觉,累死了。”
“哦。”妹妹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跟在他的身旁。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苏远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忽然停下脚步。
老实说,第一次杀人,感受着一条生命从手中默默流逝的感觉......苏远的内心远远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
“愿愿。”他轻声喊道。
“嗯?”妹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苏远。
记忆中,这是两人在小时候才会喊出来的称呼。
“谢谢你啊。”苏远望着她,语气温柔,“一直都陪着我。”
面对苏远真诚的话语,妹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双手揪着衣角,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孩,
“没......没关系的呀,我们是亲人嘛。”
“嗯。”
苏远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唯一的亲人。”
............
咚咚咚!
房门被叩响。
“谁啊!”苏远揉着眼睛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物业的。”门外传来一道男声,“你家的用水量有异常,麻烦开门让我们核对一下。”
“知道了,等一下。”
苏远起身下床,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先来到厕所慢悠悠的挤牙膏。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查水表这一套。”他一边刷牙一边吐槽。
等到洗漱完毕,他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才不紧不慢的打开房门。
“别动!”
几名身穿便衣的警察立刻冲了进来,手中都还拿着枪,漆黑的枪口对准苏远的脑门。
“我没动。”苏远高举双手,淡淡笑道,“别激动,阿sir!”
几名警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给苏远拷上手铐,领头的那名警察从上衣口袋中拿出证件,“你涉嫌一起杀人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好的,肯定配合。”
其中几名警员押送着他往楼下走,还余下两位则是走进了他的家。
走出楼道,早晨抛尸的地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耳旁全是邻居们嗡嗡的议论声,还有人拿出手机,对着他的方向开始录制。
苏远庆幸出门前整理了发型。
.........
到达警局之后,苏远被直接带到了审讯室。
负责审讯他的是一位看起来有些严肃的中年警察,他眼神凌厉的看着苏远:“昨天夜里,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南通路的密友小苑,跟同学在那里吃了顿烧烤。”苏远打了个哈欠。
“然后呢?”
“然后在天宇网吧上了会网,两点钟左右出来,在街上逛了一会,然后打车回家。”苏远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的说道:“回家换乘摩托车之后,我去了蓝山路......”
中年警察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交代了行程。
他定了定心神,道:“去蓝山路干嘛?”
“抓了个人,然后把他带回家了。”苏远知道此刻隐瞒毫无意义。
蓝山路那边很偏僻,可能隔几条街道才会有一个监控,不然蒋山也不敢在那里动手杀了三个人。
但,他往返的路上绝对都是有监控探头的,在摩托车后座绑个人确实过分显眼。
“然后呢?”
“杀了,丢到我家楼下了。”
“你......”这一下,倒是把中年警官给整不会了。
他从业至今,倒也不是没有见过直接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的犯人。
但那些绝大部分都是冲动犯罪,主动前来自首的。
还有一些是心理素质较差的,直接就把我是犯人写在了脸上。
可眼前这人虽然年纪略显青涩,但从头到尾没有表露出一丝紧张与不安,明显心理素质极好。
而且他还直接把抛尸地点选在自家楼下的垃圾桶......
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年轻警员,面色不善的看着苏远,他认为苏远的态度更像是在挑衅。
“只有这些吗?我们在蓝山路还发现了三具尸体。”
苏远平淡的说道:“那个长毛是我杀的,但那三个人是被长毛杀的,之间没有因果关系。”
年轻警员冷笑一声:“你说跟你没关系就没关系?你......”
“小陈!”话没说完,便被中年警察打断了,他看向苏远:“你和被害人蒋山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在清晨六点左右接到报案的,报案的是一名环卫工人,说是在蓝山路发现了三具尸体。
到达案发现场后才发现,这起案件其实并不复杂,尽管昨夜的雨水冲刷掉了一些指纹和痕迹。
但他们通过遗留在现场的凶器,装有70万现金的手提箱,受害人车内的指纹,包括昨夜在正兴赌场一些人的证词,很容易的就推断出了案发的经过,并迅速的锁定了嫌疑人蒋山!
正当他们准备认为这是一起抢劫被反杀案时,却又接到了另一起报案。
面前这个学生的闯入,让整起案件变的复杂起来。
“没有关系。”苏远想了一下,说道,“非要说有的话,他是我学校寝室的宿管,我看他不太顺眼......就杀了。”
“不顺眼?”中年警官的面色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尸检报告,“被害人身上有十余处刀伤,脊椎骨断裂,脸部骨裂,五根手指的指缝被扎长度40.5毫米,直径1毫米的1号缝衣针......最后死于机械性窒息。”
“你做这些,只是因为看被害人不顺眼?”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杀人了,而是残忍的虐杀。
“对啊。”苏远的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
这样一听,自己昨晚的战绩好像还挺辉煌的。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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