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0章 区区亡魂,还想登仙封神,活人可能乐意?(2 / 2)

知道些内情的楚月,冷汗讪讪,无语至极,还有几分哭笑不得。

旁人不知卫袖袖的理想夙愿,自当卫袖袖疯魔癔症,脑子不好,所行之事才会离经叛道,实则这厮是找到了人生信条,奈何父亲已逝,终是错过坐而谈心的机会,便在远征大帅入土为安前的停灵时,不顾他人死活的去一展抱负远志。

“他作了什么画?”太夫人兴味盎然地问。

慕临风黑着脸说:“鬼画符般,乱七八糟,全然看不出来是什么。”

说着,他把顺手拿走的画轴打开,置于众人面前。

顺走画轴回屋的慕临风,对着这画上五彩斑斓的黑,思来想去半晌,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完全无法理解卫袖袖的所作所为,最起码他慕临风要是没了爹,可不会在灵柩前做出此等离谱之事来。

就坐在对面老神在在饮茶的慕山河,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慕临风心虚地瑟缩了下脖颈。

“此画,锋芒毕露,却是杂乱无章,不见其深意。”

兰若亭聚精会神观望,正儿八经道:“倒像是一个极具痛苦之人,倾注于笔,画出无法更改既定局面的崩溃。看来,父亲离世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慕临风怔了一下,未曾想到这个角度,涌起些许内疚,嘲笑声也小了许多,弱弱而无力。

画轴展开凌空悬浮,楚月斟茶入杯,执杯往前,将一壶热茶洒在了画轴之上。

小舅舅心惊肉跳,原就愧疚不安,更怕毁了这有意义的画,脱口而出:“别……”

下一霎,言语堵在咽喉,眸光微凝,惊诧不止,只见其眼瞳所映的画轴,经过泼茶浸润过后,非但没有打湿的迹象,甚至还由上至下,焕然一新,呈现出了一幅截然不同的新画!!

那画霞色漫天,尽染黄昏余晖。

日照金山,寒酥雪纷纷。

溪涧小路, 有鹿群环绕。

一家三口的背影,朝着斜阳的金山行去。

雾色薄薄一层,只观其影,依稀能够看出,身为父亲的男人身形魁梧,女子温柔似水,一人一手牵着中间的孩童。

若是盯得出神,竟能使观者听到朦胧的谈话笑声。

全神贯注可辨别出一句:吾儿袖袖,锻剑之才。

殿内再度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盯着画,震撼的程度不言而喻。

“临风。”慕老夫人的茶盏放在桌面,极具压迫威严。

慕临风嘴唇微动,羞愧自责地低下头。

“我会将画归还,说明顺手牵羊的行径,且与卫公子赔礼道歉。”

“日后不可再一叶障目的取笑人了。”

“母亲教训的是。”

慕临风妥善地收起画轴,月明星稀,冷风彻骨,他裹着画轴寻了卫袖袖。

灵柩鼎炉前的卫袖袖短剑结束,闻声一笑,勾着慕临风的肩膀说:“临风兄弟无妨,小事一桩,不必往心里去。”

卫袖袖的通透坦然,更让慕临风无边的愧疚。

“临风兄,今朝父亲灵柩前,我初次人前锻剑作画,既与临风兄弟有缘,而我在家中又是独子,没个兄弟帮衬,不知可否与临风兄弟,灵前结拜?”

“只要卫兄愿意,临风焉能说不!”

血鬼一族的事世人都是人前不谈,却也心知肚明。

和他这般人结拜为兄弟,意味着日后会祸连己身。

卫袖袖并不在乎血鬼人族来日会不会大难临头。

只思量着,若他是慕临风异姓兄弟的话,侯爷岂不是也要称他一声舅舅?

卫袖袖愈发想着,看慕临风的眼神就如山间野兽见到了滋滋冒油的大肥肉,都快要冒出绿油油的光来。

那侧殿内,兰若亭几经思忖,以侯爷之能,究竟有什么办法,让他回归到万道呢。

毕竟他是被放逐到琉璃海的囚徒。

侯爷自己连登天都难。

火烧元神之后,断骨重组多次,路又能走到多远呢。

正想着,兰若亭眼珠子一转,就看到端着个巨碗在角落里沉浸于喝汤的屠薇薇。

兰若亭承认,他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碗。

屠薇薇的脸都快埋到里头去了,只看得到些许拂起的鬓发。

更准确来说,那像是一个盆。

兰若亭从未见过一个女子,会用盆来喝汤。

“砰。”

屠薇薇喝完,眼冒星光地看着太夫人,“祖母,还有吗?”

帝域来的几个,如今也习惯了随楚月的称呼叫。

两府家人的长辈们,难得相见,也疼她们。

“自是有的。”

太夫人最是喜爱能吃的屠薇薇,“知你饭量大,给你额外多留了些,还有一碗的量呢。”

“祖母最好了。”

屠薇薇眯起眼睛笑。

她的世界很简单。

杀人、吃饭、小师妹。

兰若亭见状,则是狂咽口水,太过于惊奇,显得自己这个万道人很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到了后半夜,楚月和夜墨寒等,一同去灵前守夜。

临行前,紧随其后的兰若亭欲言又止。

楚月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担心我做不到?”

问的开门见山。

“若亭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会这么想?”

楚月勾了勾嫣红的唇,“你想知道,究竟什么路数,能够把你归送万道。实不相瞒,我暂且没那通天的路子,但明日一到,自有路子,到本侯的手中,以便日后送你去往万道。”

兰若亭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有什么路子,会从天而降如掉下来的馅饼,砸进曙光侯的手里,然后喂给他兰若亭,心里泛起了一丝忧虑。

侯爷,是他蹉跎生命里唯一的一道曙光了。

他的躯壳,若不早日归回万道,会崩殂在这海神大地,实在是经不起再多的颠沛,只能像是个亡命的赌徒,孤注一掷,皆押曙光侯!

……

卫老先生的灵柩前,摆放着好些个蒲团。

红白相间的绸缎挂满了四处,迎着大雪纷纷同舞。

楚月来时,将士们和守夜的众人,皆是起身相迎。

“侯爷。”

谢承道、许流星等烈军首领,无不是面露敬色。

这些将士之中,还有着一些熟面孔,是楚月来路时的故人。

譬如王城、李灵珠、陆崇敬、姜宁等人,皆未和旁人一般迎上前。

姜宁和王城他们极为不同,早些时候在白鹤洲和楚月生过纠葛是非的。

如今和楚月的故人们在一道,听着他们小声而谈。

“真好,侯爷自有一番天地,纵然已是云泥之别,不如往日般饮酒作乐,能够在此远远一观,已是荣幸了。”李灵珠眼神泛红,回想起过往,明媚带伤的面庞流露出了知足的笑容。

陆崇敬赞同道:“若非侯爷提拔,我等镇守东南,也无法来到界天宫。侯爷身边的显赫贵人太多,又有劳碌之事诸多,我等皆不可让她徒增烦恼,远观即可,莫要谈论当年旧交情,能得侯爷记住已是不易,可不能让她再赠压力。”

昔年一别,各有漫漫人生路。

彼此都做好了天各一方不再见的准备。

都把每一次的相伴同战,当成了最后的碰面。

并肩作战过的交情羁绊,不是今朝来攀附权贵的阶梯。

感情为阶,不可踩在脚下,否则定会凉了人心的。

王城背着两把刀,坐在一侧,手里的酒葫芦装满了酒。

姜宁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对楚月有着很深的感情。

既怕麻烦楚月,又怕被人看出自己是想要攀扯曙光侯,不得已拉开了疏冷的距离,实则是为了默默守护过往那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姜宁低头笑了笑,苦涩又无奈。

她啊。

真是疯了。

高高在上,自诩贵气,有一番天地要闯,成就要做。

曾暗暗立下誓言,要把叶楚月踩在脚下,剑锋斩仇敌。

如今却成了叶楚月手下的兵,竟还有些心甘情愿,和王城、李灵珠这些人有着相同的惆怅和忐忑。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些人都是从前和曙光侯志同道合的人。

而她,是站在曙光侯的对立面。

迄今惆怅,寥落沧桑,不过是发觉作为对手,高山仰止,远望云端。

不管她赤羽宗姜宁,还是远不如她的李灵珠这些人。

来了界天宫,皆是微不足道如尘埃。

除了几个热心肠的士兵,无人关注到孤独的他们。

“侯爷,你来了。”卫袖袖瞧见楚月,坚强瓦解,心脏柔软被触及,如同在外委屈多时忽而见到家中祖父般的情绪狂涌。

“想必卫老将军在天之灵,见到卫公子所锻之剑,定会熨帖慰藉。”

楚月微笑道:“卫公子为天下剑士所锻剑,以灵前炉鼎为伊始,来日必能剑满天下,四海夙愿不落空。老将军若看到卫公子此番远志,才会真正的高兴。他希望,这世上有一个人,后世之人翻看史书,不仅仅是远征大帅之子,是为了父亲而习武将之路却不得释怀的人。卫袖袖,便是卫袖袖,锻剑、作画,皆可顶天立地,行大丈夫之事!”

言罢,后退一步,行礼作揖。

卫袖袖忙作揖回礼。

远征大帅的灵柩安静在旁。

一侧还有火烧正旺,滋滋作响的铸剑炉鼎。

卫袖袖热泪盈眶血烫满胸襟。

他便知——

便知这众生,唯侯爷懂他的星辰理想。

能够看穿他的离经叛道,将他的赤诚诉之于众。

他能感受到,那些异样的、嘲讽的、看戏的眼神,转眼就肃然起敬!

「父亲。」

「你看到了吗。」

「原来,武将以外的路,亦是璀璨滚烫。」

「袖袖,心向往之,喜不自胜。」

「阿爹。」

「我不做大帅啦。」

「我会是这世上,最好的锻剑师!」

“咔咻。”

火焰扑腾再度熄灭。

第一把剑,亮显于众人视野之中。

是一把平平无奇再普通不过的剑了。

卫袖袖打开灵柩,将自己的剑和画轴,都放在了棺木当中。

合盖前,他抚摸着父亲冰冷苍老且瘦削的面庞,从前恶鬼都斩得的人,如今瘦弱不堪,毫无生机,卫袖袖心痛不已,豆大的泪珠簌簌而落,一滴一滴掉下,恰好落在父亲的眼角,就像是远征大帅流出的眼泪那样。

「阿爹,见到了阿娘,对她好些。」

「若有来世,还想做阿爹阿娘的儿子。」

「袖袖,不会再让你恼了。」

卫袖袖竭力地扬起了笑,无数的泪珠沿着父亲的眼角往下流。

他做到了父亲想要的豁然,遵循本心的夙愿理想而活,然而父亲却再也看不到了。

时至此刻,他竟发觉,父亲对他的爱意藏在无边的岁月之中。

临终前,等了羽界主、蓝老先生、昔日部下等无数人谈话。

唯独没有喊他。

甚至要和曙光侯下一盘臭棋,才肯对这人生罢休。

原来,是另一种形式的临终托孤。

父亲相信以曙光侯的为人和本事,定能解开他的心结。

“咔哒。”

棺盖合上。

卫袖袖跪在蒲团前,重重地磕下了两个头。

灵柩内的远征大帅,连同着新剑和霞漫天的画,一道被阴影所缓缓地覆盖,直到彻底的,永久的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剑柄系着繁复鲜艳的平安结,锃亮的剑身雕刻蓝色莲花。

幼年时,他常听父亲说。

死后元神,开出蓝色莲花的人,会被仙人抚顶,往生之路坦荡安宁,福报在今后。

当画轴被棺盖的黑暗阴影所吞噬时,一家三口的那一对夫妻,竟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熠熠生辉,反观中间的孩子,和黑暗融为一体。

而这,是卫袖袖画作的成功之处。

棺木永存,夫妻恩爱。

神仙眷侣,碧落黄泉。

吾儿长安,父母无忧。

红白系院,鸳鸯往生。

……

他曾翻阅古书,以鲜血为契笔,写下了晦涩难懂的符箓符文藏于画中。

但愿黄泉九幽的父母,能够有团圆之日。

被黑暗吞噬的他,则要留在人间度日。

……

楚月走至旁侧,又一堆人拥了上来。

如众星拱月地簇拥。

经此一战,又得诸天殿君封侯的殊荣,入目所及,皆是友善的脸,带笑的眼。

唯有王城、陆崇敬这一伙人,迟迟未曾靠近。

分明从前最是要好,生死不弃的战友。

还有部分士兵,往前簇拥楚月时,将王城等挤到了一旁。

从角落,到了更边缘化的地方。

孤独感席卷全身。

好似和此地格格不入。

王城坐在一侧喝着酒。

“王兄,给我来点?”

陡然响起的声音,如同黎明的光亮。

王城蓦地怔住,一时给不出回应。

姜宁猛然站起来,无所适从绞动双手。

李灵珠、陆崇敬等人无不是呼吸加快,千言万语想说,到了嘴边却又吞回,才发觉自己原是不善言辞的人,又或许是怕多说多措,又兴许是近乡情怯。

王城木讷地望向了楚月。

“楚妹。”

眸子,霎时红了。

昔日种种,过眼云烟,仿若是上辈子的事了。

往日作战,历历在目,又像是昨日的铁马金戈。

“王兄,莫要对侯爷无礼,须得敬为侯爷或是大帅。”

许流星部下的一员挤眉弄眼,赶忙提醒道,生怕王城僭越。

如曙光侯这等人,那可是得罪不起的。

稍有不慎,别将自己的似锦前程因指摘而摧毁掉了。

“我与王兄,有兄妹之缘,并未坏了礼数,实事求是之说,何来的无礼?”

楚月说罢,箭步流星来到了王城的身边,眯起眼睛一笑,不见凌厉冷峻,一如当年同路时。

“王城大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楚妹。”

王城竭力地忍着,眼圈依旧红了一大片。

他让自己展露出了一个笑。

紧绷如弦的身体,才算是松弛下来。

还好。

还好彼此都是当年模样。

还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寂寥孤独荡然无存,笑容真挚依旧。

说话的士兵讶然了会儿,随后给了王城一个眼神,为其感到高兴。

要知道,侯爷那可是对大楚的血亲兄长都是不带看在眼中的,可见不含虚情假意,真将王城看做大哥。

这人算是为王城操碎了心,又心惊地看向了叶无邪。

听闻曙光侯的这位兄长,是个喜妹狂魔,心性极小。

对待侯爷在大楚的血亲阿兄,都是充满了敌意的,何况是王城这等人呢。

叶无邪掀了掀眼皮,看了眼王城。

从前和小楚患难与共,几次鼎力相助。

这些事,叶无邪都是记在心上的。

“叶贤弟,可要一道同饮?”王城紧张地问。

“嗯。”叶无邪点头,取出一坛美酒递给王城,“这血雨梅酿,你收着。”

血雨梅酿,酒国之中,难得的精品佳酿。

百年才得一坛,还是较为次之的品质。

若要绝佳品质,百年一滴,如琼浆玉露般稀罕。

王城无需打开坛口,隔着红布封条一闻,就知这是上上佳品的血雨梅酿。

“这……太贵重了。”

“好酒赠酒国人,相得益彰的事,贵重与否倒是俗气。”叶无邪心平气和道。

从前他也不善言辞,不苟言笑,生人面前半晌憋不出几句话。

恼过头了便是阴郁极端,血腥煞气,如被鬼神附体,被走兽夺了心智。

去了一趟无间口,当了人屠宫的无冕鬼王,倒也能心如止水与人交谈几句。

“那我便不客气了。”王城收下了血雨梅酿,甘霖雨露众人同分,“难得佳酿,还请楚妹和妹夫,一道同饮,不知可好?”

“好。”夜墨寒点头道。

一伙人围聚在一起,喝着叶无邪带来的血雨梅酿。

楚凌、楚时修来祭拜远征大帅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楚凌内心平静,不起涟漪。

“她竟喊这人为兄,且真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大哥。”

楚时修略感落寞。

明月,从未把自己当做阿兄。

“她的心胸,有一杆秤。”

楚凌疤痕累累的手,握着冰凉的紫金禅杖,“大楚中人,不值几两钱。虚伪的情谊,灼灼之下,不余真金。”

楚时修自知理亏,大楚欠明月的,这些所谓的血亲阿兄,也从未把明月当做妹妹来看待,有时更像是期待中软糯可驯的灵宠小猫,俨然明月是龙,是凤,是猛兽,她从来无法被驯服,犹如脱缰的野马,是属于自由的平原。

“爱憎分明的称,算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我们早已出局了。”

楚时修喟然,眼红地看着王城。

那分明,是自己的妹妹啊。

“她不在乎身份的贵贱,门楣的高低。”

楚时修哽声说:“王城这等人,她也愿意当成兄长来对待,兴许,是我们真让她失望了吧。”

悔之晚矣。

出局的人,谈不上情谊。

楚时修前去灵柩前祭拜远征大帅。

楚凌单手合十放于胸前,低头垂眉,诵读了往生咒的经文。

“大帅一生,为国为民,不为自己。”

“大造化,大功德人,该羽化成仙去。”

楚凌又诵读了几套经文,神情固然淡漠,却难掩僧人佛性,一条从眉骨到脸颊的狰狞血疤,是楚月在忘川之地所斩下的,眉间则是对远征大帅的敬意。

“羽化成仙,太难了。”卫袖袖长叹。

功德过大之人,羽化后可登仙路。

造化登顶者,能被封神。

但洪荒界位于万道之下,同样的功德,万道之人能够封神,洪荒界不可。

若有过多的功德,还会被万道,或是洪荒上界那些虚伪半神夺走。

“能够得以往生,就已很好。”

卫袖袖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不再和父亲较劲,接待每一个尊重父亲的来客。

远征大帅、大夏国主之死的事,洪荒上界乃至于是诸天万道的人都已知晓。

沐家主还在病榻之上,神色很差,榻前围着清远沐府的族人。

“长老,家主真身有损,病痛伴体,虚损难正,若有正气进补,可修真身。”

医师匍匐道。

“正气?”

“那卫九洲的功德被拦截,万道之人恰好也想要,若能以万道之名,将功德阻碍,割舍一些藏在沐府,给家主治疗,乃是两全其美之事。”

族中长老捋了捋胡须,眉眼低垂,神情难测,沉声道来。

“何止是卫九洲功德,想不到前一位大夏的国主,功德竟不在卫九洲之下。这登仙的荣华,可由不得这些人拿去。”

祁老面色如土,憔悴沧桑,眼如鹰隼,犀利又显阴鸷,不复往常的和蔼慈祥。

他踏步走出时,一个个人都看了过来。

派去诛灭曙光侯的影杀军全军覆没,祁老被伤了元气,而今红了双目,只想夺走大夏前主和远征大帅亡故后的功德来为清远沐府添福添寿。

“大夏前女帝的功德之事暂时未曾泄露,最好当机立断窃取掉,清远沐府可大增福禄,万道远在天边,也有所不知。届时,把远征大帅的功德悉数奉上,聊表忠心就好。”

这功德,清远沐府非要不可!

逝人已逝,就该好好入土为安。

功德当拱手让给有需要的人。

区区亡魂,还想登仙封神,不得问问这世上活着的人,可能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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