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依波目光落在她脸上,整个人却依旧是僵滞的状态,连视线都没有一丝波动。
千星眼见她这个模样,不由得着急起来,一把拉着她走进了卫生间,将她拉到了镜子面前,让她对着镜子看自己,“依波,你看清楚,你是你自己!你不需要再强装,再掩饰……这里没有申望津,你用真实的自己来面对我,行不行?”
好一会儿,庄依波目光才终于缓缓流转起来。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许久之后,她才终于开口,却并没有回应千星的问题,只是低声道:“千星,沈先生说,他没有办法打听到他的消息,他请我帮忙,希望我能借用你那边的关系,打听打听情况。”
千星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后才低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在伦敦的时候。”庄依波说,“沈先生……他能力很强的,他可以处理好很多事……如果一件事,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那——”
“依波!”千星一下子打断了她,“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申望津出什么事,他弟弟出什么事,跟我无关,也跟你无关!他这样对你,难不成你还想要帮他?你怎么可能去帮他呢?别说你没给我打电话,就算你给我打了,这件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需要内疚!就算申望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需要为这件事负上任何责任!你懂不懂?”
听完千星这些话,僵凝许久的庄依波眼波微微一颤,下一刻,忽然就有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千星连忙伸出手来抱住了她,低声道:“依波,真的跟你没有关系,你放松,尽可能地放松……”
千星好不容易将庄依波领回了床上,守着她躺下来,千星在旁边陪坐许久,看着她终于缓缓闭上眼睛,她这才又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走出了庄依波的房间。
虽然她口中劝庄依波放轻松,不要再想这件事,可是千星对这件事却没那么容易放松——毕竟申望津是生是死,都会影响到庄依波的以后,她必须要及早弄清楚这件事。
千星下楼的时候,庄仲泓和韩琴仍旧坐在客厅里,眼见着她下楼来,还想上前跟她说什么,千星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般,径直冲了出去。
韩琴一怔,下一刻,脸色就沉了下来。
……
庄依波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
她像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睡觉,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爸爸妈妈总是吵架的时候,她隔着房门,都能听到他们两个人争吵的声音。
庄依波缓缓睁开眼来,那争吵声还在继续。
她缓缓坐起身来,细听了一会儿,才发现不是做梦。
庄仲泓和韩琴是真的在吵架。
其实这些年来,庄仲泓和韩琴吵架的次数已经很少了,因为庄仲泓的脾气比以前收敛了许多,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忍让着韩琴,可是这一次,两个人为什么又会吵起来?
庄依波穿了鞋,缓缓站起身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种时候你还顾着外面的女人?”韩琴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庄仲泓的书房里传来,“庄仲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还记得依渲当年是怎么死的吗?要不是你外面的女人依渲会死吗?你简直就是死性不改!你已经害死我一个女儿了,你还要害得我彻彻底底一无所有才肯罢休吗?”
……
庄依波只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姐姐明明是因为她在车子上哭闹,害得爸爸分神发生车祸,姐姐为了保护她才死的,为什么妈妈会说,姐姐是因为爸爸外面的女人才死的?
庄依波想不明白,只觉得自己还在梦里,梦里的事,逻辑总是没那么通顺的。
可是太真实了。
妈妈的声音,太过真实了……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自己所在的环境。
是她熟悉的那个家。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个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又都那么陌生,高高的廊顶仿佛远在天边,却又死死压迫着她的身体与神经,甚至连走廊上挂着的画,都变成了奇奇怪怪的形状,画里的那些东西,仿佛活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向她奔涌挤压而来——
庄依波不住地倒退,再倒退……
楼下,正经过楼梯的阿姨抬头看见楼上的情形,霎时间惊呼了一声:“小姐,小心!”
却已经晚了。
只见庄依波一个退空,身形一晃,紧接着,整个人就顺着楼梯倒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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