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康宁！你醒醒啊，你看看娘啊……”

贺夫人上前摇晃着贺康宁的胳膊。

苏鱼本想阻止，但还是忍住了。

最后还是贺驰海发话，让苏鱼王岳带着贺康宁的尸体进去验尸。

仵作验尸时，死者家属是可以旁观的，贺驰海身为都察院的右都御史，他自然知道这条律法。

贺驰海想了想，最终还是要求旁观验尸过程。

对此，苏鱼并没有什么异议，她对自己的验尸技术十分有信心，唯一在乎的是周围的人不妨碍她验尸，想了想，苏鱼还是开口提醒道，“贺大人旁观可以，只是有些话，苏鱼还是要说在前头，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贺大人多多担待！”

贺驰海早就对苏鱼有所耳闻，但正面接触，这是第一次。

一开始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儿子坠落而亡这件事上，并未过多注意这个女仵作。

此时听到苏鱼不带任何谄媚的话，他终于将眼神移到了苏鱼身上。

只见少女一身普通衣裙，也遮挡不住她姣好的姿容，尤其那双晶亮无比的双眸，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

不说普通女子见了从一品大员是何反应，就是官场之上品阶没他高的那些人，见到他，哪个不是笑脸相迎，像苏鱼这般年纪，说话这么不卑不亢的人，已经很少了。

贺驰海的心中便多了几分郑重，他尽量收起面上的哀伤，认真地道，“苏仵作有什么，但说无妨。”

“贺大人，旁观验尸是可以的，但是还请贺大人尽量不要打扰我与王仵作，验尸不比寻常，中途有可能会有让人产生不适的事情发生，这点还请贺大人做好心理准备！”

苏鱼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与王岳进了停尸房，为尸检做准备。

戴上手套和口罩，苏鱼依旧对着尸体静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始验尸。

“开始验尸！”

随着苏鱼的话落，王岳也进入了验尸状态。

苏鱼将茅十八画的现场图一一展开，放在停尸房的“白板”上——现在的白板，在大理寺已经被普及了，随处可见。

茅十八的画一向很写实，也很精细！

苏鱼一一翻看过去。

在尸体下半身的衣服上做了短暂的停留。

“王岳，你检查一下死者的裤子，是否有解开又穿上的痕迹？”

王岳虽然不知道苏鱼为何有此疑问，但他依旧照做。

“苏仵作，是有解开的痕迹，但也不排除是在坠落过程中，被其他物体划开的。但是……”

王岳说到这里，对着尸体的裤子处闻了闻。

“是有什么发现么？”苏鱼察觉到王岳的动作，转身问。

“死者裤子上似乎有尿渍和尿味……但我不敢肯定！”

王岳眼中有一丝内疚，他自从跟在苏鱼身后，才知道自己还有更多需要精进的地方。

苏鱼听了王岳的话，走过去，在王岳手指的地方看了看，然后学着王岳，也凑过去闻了闻——“的确有股尿味……”

苏鱼小声地呢喃着，之后便吩咐王岳，“这点先记下来，‘裤子有松开过的痕迹，裤裆处疑似有尿渍’。”

贺驰海在一边，有点不解苏鱼为何将这么细小处都要记下，但是王岳已经拿起纸笔开始记录了。

“下面开始脱衣检验！”

苏鱼话落，王岳已经过来，与她一起将尸体的衣服解开。

贺驰海是第一次见女仵作验尸，他见苏鱼全程没有丝毫的扭捏，仿佛手下触摸的并不是一具男子，而是一个没有性别的物件，他对苏鱼的钦佩程度更甚了一点。

苏鱼先检查的是死者的头顶。头顶的伤口有一寸多长，附近的头发都染上了鲜血，苏鱼拿剃刀，小心地将伤口附近的头发剃光。

额头中间与右边脸颊处，有明显的擦伤痕迹，且擦伤比较严重，出血明显。

苏鱼轻轻掰开尸体的嘴巴，查看了口腔。

又拨开死者的眼睛，本以为与寻常尸体一样，会见到放大的瞳孔，却不想，贺康宁的瞳孔却是缩小的。

“王岳，你过来看！”

苏鱼将王岳叫了过来。

“尸体的瞳孔与你之前验尸遇到的瞳孔一样么？”

王岳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道，“好像是不一样。之前遇到的瞳孔都比这个大一点。”

苏鱼一边检查另外一只眼睛，一边不忘“教学”，“人死后瞳孔括约肌的张力会降低，变无法维持瞳孔收缩的形态，尸体的瞳孔机会逐渐扩大，同时，人死后，瞳孔对光的反应也会消失，就是在人死后，即使你用很强的光，去照射眼睛，瞳孔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王岳一边在心中努力记下苏鱼的话，一边问道，“那这具尸体瞳孔为何缩小？”

苏鱼一时也没找到原因，“先将这点记下，既然尸体留下了证据，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它留下来的，寻找线索，解开谜题！”

头部检查完之后，开始检查躯体，苏鱼看着死者胸腹部的皮肤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王岳也发现了异常，“苏仵作，为何他的身上，这么多的红色肿块？按照死亡时间推断，死者身上有擦伤是正常，但是不会这么快就化脓啊……”

“先记下，尸体多处疖肿，有挠痕。”

“奇怪！”王岳没有去现场，但是从刚刚的检验来看，尸体身上的伤很少，“尸体除了头部有伤，其他地方都没有大的伤痕，不太像坠落致死……要不是苏仵作你说是从十丈多高的地方坠落，我光看尸体，断不会想到是坠落而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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